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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弟弟,打小就帮姐姐收情诗、递请帖。可那日递帖的贵人却忽然改口:“搞错了——这帖子,原是给你的。”

发布日期:2025-11-21 08:23 点击次数:150 你的位置:意昂体育 > 意昂体育介绍 >

本文为虚构故事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;全文已完结,请放心观看

我是京城第一美人——的弟弟。嘿,从小我就干起了帮姐姐收情诗、递请帖的活儿。每天啊,我就跟个小信使似的,当日收件,第二天准准地就给人答复,就跟那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,准时准点,绝对不会跑空。那些追求姐姐的姐夫们,对我这业务能力那可是赞不绝口,老是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崔家小弟,靠谱!”

等我升了国子监,嚯,来找我搭桥牵线的人可就不一样了,全都是皇亲国戚。他们一个个都客客气气地跟我说:“崔小弟,麻烦你把这请帖带给你姐姐,事成之后必有重谢。”我呢,也拍着胸脯保证:“放心吧,包送到!”可谁能想到啊,有个递请帖的贵人突然跟我说:“哎呀,搞错啦,这个帖子是给你的!”我当时就愣了一下,然后反应过来,说:“哦,懂了。不能私相授受嘛。”那贵人赶紧点头说:“没错,就是给你的!”

没过多久,大理寺的人也来了,还说那帖子也是给我的。我心里直犯嘀咕:这到底是啥情况啊?

从我有记忆开始,姐姐那就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。她琴弹得那叫一个绝,不管是《高山流水》还是《霸王卸甲》,往琴前一坐,手指轻轻一拨,那美妙的声音就跟流水似的淌出来了。书画和棋艺嘛,稍微比琴艺差那么一点点,但她厉害就厉害在能认出名家的定式和笔锋,跟人下棋的时候,输也输得恰到好处。有一回,我就问姐姐:“姐姐,你为啥下棋不赢啊?”姐姐笑着跟我说:“这叫相处之道,男人啊,总是喜欢聪明却不如自己的女人。”我挠挠头,实在是听不懂,反正我就知道姐姐特别优秀,喜欢她的人那是排成了长队。

后来姐姐年岁大了,不方便再明着和男子同进同出,我就成了她的传信小童。那些追求姐姐的人,都亲昵地喊我“崔家小弟”,还变着法儿地讨好我,又是给我糖吃,又是夸我机灵,就为了能一睹姐姐的芳容。不过呢,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姐姐的。我十四岁那年,姐姐都二十一岁了,还没定亲。母亲成天在家里骂骂咧咧的,说:“你看看你,这么大年纪还不嫁人,坏了家里姑娘们的名声!”我就纳闷了,我就问母亲:“哪里来的姑娘们啊?父亲子嗣不丰,就只有我跟姐姐两个小孩啊。”姐姐在一旁听到了,就跟我说:“无能之人才会生气,不用怕她。”

我又问姐姐:“那每次母亲打我的时候,也是因为无能吗?”姐姐白了母亲一眼,然后笑着跟我说:“当然啦,她无能,教不好你却不想承认。下次她再想打你,你跑快点就行。”

不久后,姐姐傍上了镇勇侯府的世子,还帮我争取了一个国子监的念书名额。我对读书可没啥兴趣,就跟姐姐说:“姐姐,我不想读书。”姐姐摸了摸我的头说:“傻弟弟,这就是镶个金边而已,去了也没坏处。”我想了想,说:“那行。”

我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,就进了国子监的大门。

上学头三天,好家伙,压根儿没人跟我说一句话。我心里直犯嘀咕:这国子监跟私塾可完全不一样啊,氛围严肃得很,大家都跟疯了似的用功读书。到了第四天,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,是王翰林家的小公子。放学的时候,他一下子就拦住了我,气呼呼地说:“你就是崔雨萱的弟弟?”

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说:“是的,你有东西要送给我姐姐吗?但是多半不行,你看起来有点太小了。”

他一听,气得脸都红了,差点就跳起来了,大声说:“你说什么呢!有辱斯文!你知不知道,我姐姐跟镇勇侯世子从小一起长大,那可是青梅竹马,早就在议亲了!崔雨萱不知廉耻,横插一脚。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还有脸来上学!大家都不屑跟你为伍,你看不出来?”

我听他说完,不紧不慢地放下书卷,说:“是的,我没看出来。不过我想,你一定很没用。”

他瞪大了眼睛,喊道:“什么!?”

我接着说:“你生气,是因为你拿我没办法,拿我姐姐也没办法,所以只能在这里乱发火。姐姐不久前才教过我,这叫无能之怒。不过,你很关心你的姐姐,你是个好人。”我一边说着,一边拍拍他的肩膀,试图安慰他。然后又说:“我姐姐说镇勇侯世子不怎么样,除了家世哪哪儿都不行,谁嫁给他谁倒霉。加油,你姐姐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夫君。”

王公子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,接着就跟炸了毛的雏鸟一样,发出尖厉的叫声,气呼呼地跑了。我回到家,就跟姐姐说了这件事。姐姐温柔又耐心地夸我:“哎呀,我家弟弟观察得真细致。不过真的没有人跟你说话吗?”

我点点头说:“嗯,大家都忙着看书。”

升入国子监的第五天,是姐姐送我来的。她帮我提着书箱,慢悠悠地走到台阶下,衣袖半掩着脸,身形随着风轻轻晃动。当时正是入学时间,书院大门口人来人往的。姐姐这一出现,好家伙,我的人缘一下子就好了起来,又有好多新的姐夫预备役来找我,让我帮他们给姐姐送东西。他们一个个都跟我说:“崔小弟,麻烦你把这个带给你姐姐,就说我对她仰慕已久。”我就笑着说:“行嘞,包在我身上!”

姐姐现身后没几天,来了个大人物。别的不说,就看他那衣服,上面有银线绣成的龙形暗纹,四爪的,而且条条都不一样。他走到我面前,客客气气地说:“叨扰了,这个是给你的。”

我赶紧双手郑重地接过,说:“好的。”

他完全没有架子,说话彬彬有礼,温文尔雅,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如沐春风。我心里想着:这人长得不错,送个帖子还亲自到场,对姐姐的爱慕之心肯定很深。我在心里给他打了个满分。

我回到家,姐姐拆开帖子看了看,惊讶地说:“端王家的二公子亲签……咦?这是给我的?”

我赶紧说:“嗯,他亲自交给我的,绝对没有听错。”

姐姐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,看着似乎略有些担忧,说:“好吧,好吧。那帮我回复他,三日后一起游湖。”

我找到那位二公子,如实回复了他,约他三日后游湖。他微笑着点点头,然后问我:“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?”我眼睛一亮,心想:这是要给我报酬了。我就说:“皇室的点心好吃吗?是不是跟外边的不一样?”我可是喜欢甜甜的东西。

他果然是个好人,赴约那日,守信带了一大盒沉甸甸的点心。我接过点心,开心得不得了。就是登船的时候,二公子有点诧异,问我:“你不上去吗?”

我赶紧说:“姐姐叫我在岸边等。”

多半是要聊些风月之事、感叹感叹风尘过往啥的,这种时候啊,我就不凑那热闹啦,反正姐姐那么厉害,肯定不可能吃亏的。我正这么想着呢,他突然来了句:「呃,可我的帖子是下给你的。」

我赶忙回他:「我知道,你就放心吧,我嘴巴可严了,不会乱说的,你约的就是我。」

他皱了皱眉头,摆了摆手说:「不是这个意思……」

我一脸疑惑地问:「那是什么意思啊?」

他看着我,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。就在这时候,穿着蓝色碎花裙的姐姐在船上柔柔地唤了他一声。他犹豫了好一会儿,最终还是上船去了。我在岸边暗暗给他加油:「加油啊,端王家的二公子,我可看好你哟!」

我坐在岸边,闲得无聊,就打开了点心盒子。嘿,这盒子里满满当当三层呢,各种点心琳琅满目,最底下居然还藏着一碗酥酪。我正吃得开心,才吃到第二层,二公子就孤零零一个人回来了。我惊讶地张大嘴巴:「这么快就回来了呀?」

他无奈地说:「你姐姐说,她还要去赶下一场呢。」

我心里琢磨着,那看来结果不太妙啊,姐姐懒得应付人的时候,最常用这招说辞了。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,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他,然后问道:「你们聊得开心不?」

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说道:「挺好的,她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,这次跟她闲谈,我收获可多了。」

我眼睛一亮,赶紧接着问:「那你们约了下次见面不?」

他点了点头说:「嗯,到时候还给你下帖子。」

太好了,看来还有希望啊!我这雀跃的劲儿都快藏不住了,他见我这样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接着,他牵起我的手,轻声说:「我叫谢宇珩。」哇,这名字真好听,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。

跟谢宇珩熟络起来之后,他经常带着点心来找我。偶尔我课结束得早,他还会指导一下我的功课。他跟姐姐一样有耐心,发现我算学不错的时候,还会真诚地夸我:「小恒,你真聪明!」

作为回报,我跟他说了好多我们姐弟俩小时候的事儿。我跟他抱怨:「我小时候总背不下三字经,气得父亲骂我傻子,周围的小孩也跟着有样学样,老喜欢指着我喊傻子。」

他皱着眉头,满脸心疼地听着。我接着说:「最后一次被姐姐听见了,她可厉害啦,捡石头把所有小孩都砸了一顿,就像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一样。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她混咯。」

我越说越兴奋:「我们俩还定了暗号呢,要是哪次她穿了蓝底的碎花裙,当天她就一定会带我出去玩。」

他饶有兴趣地问:「那后来呢?」

我得意地说:「时间久了,我居然能认得她的每一件首饰,每一条外襟,还在衣衫搭配上挺有心得呢。姐姐说我其实很聪明,就是开窍比较晚。」

我叹了口气,又说:「没错,等到九岁的时候,我终于会背《三字经》了。我兴奋地跑去告诉父亲和母亲,可他们却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。我就纳闷了,他们不是希望我背下来吗?」

谢宇珩拍了拍我的肩膀,安慰我说:「因为把整个家族寄托全压在小孩子身上的,不是什么好父母。小恒,你已经尽力了,你没有偷懒。」

我垂头丧气地说:「嗯,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读书的。不过考功名肯定是不行咯。」

他鼓励我:「没关系,也不是只有仕途一条路可以走嘛。」

我眼睛一亮,说:「没错!我跟你说啊,等分了家,我就把所有的钱存到钱庄,拿利息,再去开个成衣铺子。」

他眼睛也跟着亮起来,笑着说:「甚好,等我及冠,被大哥扫地出门后就来投奔你。我们一起开铺子,拿利息。」

我心里暗暗着急,这可不行啊,姐姐肯定不会跟一个每年只能拿一点利息的男人过日子。不过还没等我委婉地提醒谢宇珩呢,那个在他口中会把亲弟弟赶出门的谢大哥就出现了。而且啊,没用一炷香的时间,他就跟姐姐打成一片了。我急得跳脚,拉着谢宇珩说:「不可以这样,你快想想办法。」

我坐在一旁,眼巴巴地看着姐姐跟谢大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,我想插嘴,可又插不上话,只能干着急。谢宇珩看着我,问道:「怎么了?小恒不喜欢我大哥?」

我赶忙说:「相较而言我当然还是更喜欢你啦。」

他一听,脸莫名就红了,手里盛杏仁豆腐的碗都差点摔掉。我心里直嘀咕,真是不争气,难怪将来要被赶出家门。我还想再说点啥,他把盛好的杏仁豆腐推到我面前,还撒了满满的糖桂花。我无奈地说:「好吧好吧,如果以后真做不成姐夫,我也会收留你的。」

我尝了一口杏仁豆腐,哇,杏仁豆腐和糖桂花都香甜得很。唉,那是我最后一次吃到它们了。

几天后,我走在街上,就感觉这氛围不太对劲。我拉住一个路人,着急地问:「咋回事啊,感觉街上怪怪的。」路人皱着眉头说:「听说年初就跟边境的羌族起了摩擦,现在直接升级成正式开战啦。」

我惊讶地张大嘴巴:「啊?那战况咋样啊?」路人接着说:「羌族人擅长骑射,他们的马匹健硕得很,可日行千里呢,已经借着突袭优势连下两城了。」

我又问:「那朝廷啥反应啊?」路人撇了撇嘴说:「朝廷原本不当回事,还以为是打秋风的乞丐,赏点东西就能送走。可现在事态很快就脱离掌控咯。」

我忧心忡忡地回到家,跟谢宇珩说起这事。谢宇珩一脸凝重地说:「大周朝安逸太久了,殿上说话的都是文官,等羌族拿下第三城的时候,我们这边连个能点兵的将领都没找到。」

我着急地问:「那后来呢?」他叹了口气说:「最后还是镇勇侯硬着头皮上了战场,可是整个队伍萎靡不振,士气低落,感觉走不到边境,精气神就要全漏光。」

谢宇珩眉头紧锁,看起来心事重重的,他说:「前线不容乐观啊。」我心里也明白,他最近带给我的点心都少了甜甜的味道。后来听说,镇勇侯最后拼上老命走到边境,硬撑着熬过羌族的两次突袭,人还是没了。他毕竟很久不上战场了,无论体力还是战术,都远远比不上羌族年轻气盛的新王。

陛下又一次点兵出征,可镇勇侯世子却死活不肯请缨出战,扯着嗓子喊自己小时候就有毛病,根本上不了马。这借口,也太假了吧!我都知道他还请姐姐一起打过马球呢。朝堂上那些人啊,表面上都对他这行为嗤之以鼻,可实际上呢,他们自己也没一个敢站出来的,大家不都一样怂嘛,谁也别笑话谁啦。最后呢,还是谢宇珩的大哥谢顺开站了出来,主动请命,说愿意北上讨伐羌族。你瞧瞧这情况,队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,兵器都是现打造的,时间紧得要命,连粮草都没凑齐呢,就匆匆上路了。为啥会这样啊?原来之前连着几年都是大丰收,大家都觉得家底厚实得很,花钱那叫一个随意。陛下呢,还老觉得自己是明君转世,动不动就要大兴土木、歌颂功德。这下好了,一打仗,才发现根本没存下几个子儿。

我看谢宇珩那脸上的担忧啊,是越来越重了。我怕他闷在心里憋出病来,就天天拉着他上街溜达。我心里想着,怎么着也得让他知道,就算这国家眼看着要不行了,可还是有人在拼命努力的。你看呐,都不用官府下募捐令,好多人家就把平时攒的散碎银子拿出来捐了。我那脾气古怪的老父亲啊,也把能卖的东西几乎都卖了,还拖着他那把老骨头准备去江南,找以前的老朋友募集军资呢。

没过多久,内宅的小姐们也行动起来了。她们一家一家地发宴请募捐的帖子,能摘下来的珠花头饰都摘了个精光。姐姐也揣着自己的体己钱去捐款,结果呢,连人家门都没进去。堵在门口的那个小娘子,看着凶巴巴的。王翰林家的小姐还放狠话呢,说要是收了姐姐的捐款,她回家就一头撞死。那小姐叉着腰,大声嚷嚷:“我们这些清白人家的女子,怎么能跟她混为一谈呢?这跟逼死我们有啥区别!”

赞同她这话的姑娘还真不少,看来大家对姐姐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不过姐姐倒也不生气,她还是那么优雅端庄,笑着说:“小姐说得在理,雨萱这就去找其他志同道合的人。”她顿了顿,又接着说:“只是小姐要明白,就算捐钱的来路有高低贵贱之分,可这些钱最后不都是给将士们做铠甲、买口粮的嘛。想来算账的小吏也不会去记,这捐钱的人有没有遵守《女戒》吧。”

一席话说得王家小姐哑口无言,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反驳。等回过神来,她气得尖着嗓子直叫。我学着她那模样,对谢宇珩说:“就跟她弟弟一样,像炸了毛的小鸟。”

谢宇珩终于被我这模仿逗乐了,这可是他时隔好多天第一次笑出声来。王家姐弟这事儿啊,还真有点功劳,也算是善哉善哉了。他笑着笑着,不知不觉就凑了过来,轻轻抱住我说:“谢谢,有你在,至少日子没那么难熬了。”

我也紧紧地抱住他,认真地说:“放心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”

姐姐还真说到做到,很快就找那些追捧她的男人们又捐了一大笔钱,数额大得惊人。我兴奋地对谢宇珩说:“谢宇珩,这下粮草应该不用担心了吧。”

可我又有点发愁地说:“谢宇珩,我的那点存银,大概很难养活我们两个人了。”

我还想再说点啥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心里想着:我们以后,到底会怎么样呢?

我拉着谢宇珩的手,满怀期待地说:“这次一定没问题的,肯定能度过难关的,对吧?毕竟我们所有人都那么努力了啊。”

谢宇珩声音很轻,还有点犹豫地说:“……嗯。”

我听他这回答,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早有预感,所以才说得那么为难。就算大家众志成城、军民一心又怎么样呢?前线的情况还是糟糕透顶。大周的军队根本没经过严格训练就上了战场,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。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了,只能拿命去填、拿血去浇,用肉身堆成尸山,去阻挡敌人的铮铮铁蹄。我心里那个难受啊,忍不住问:“为什么会这样呢?明明大家都那么拼命了。”可能有些事情啊,不是说你后悔了、努力了,就能成功的。就像我,怎么都读不好书,怎么都写不成诗。

终于有一天,谢宇珩跌跌撞撞地跑到我家,眼睛红红的,哽咽着告诉姐姐:“谢大哥回不来了,他把自己也搭进去了。将帅要是不能身先士卒,根本没法服人。他想用十条命换一条命,想着羌族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。”

姐姐听了,淡淡地说:“可惜了……但是臣女也只能叹一声可惜,他并没有许诺过什么,臣女也从没想过做他的未亡人。”

谢宇珩说:“在下明白,只是他最后送回来的信件里面,有一封是给你的。”

那信小小的一封,上面写着“雨萱姑娘亲展”。姐姐当着我们的面就拆开了。我好奇地问:“这就是谢顺开的遗言?”谢宇珩也问:“大哥还有何交代?”

姐姐看了信,扑哧一笑,说:“哦,他说羌王长得非常不错,孔武有力,壮硕雄伟,绝对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
谢宇珩一下子被噎住了,我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。而姐姐呢,已经袅袅婷婷地起身,去找蔻丹和脂粉了。

羌族同意和谈,可条件苛刻得很,占去的五座城一座都不还,还要求公主去和亲,同时再陪嫁两座城和大笔金银。父亲从江南赶回来,在朝堂上听了这条件,差点气晕过去。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恐慌的气氛里。这羌族啊,自古就是蛮族,你就算跟他们讲孔孟之道,他们也听不懂。不过嘛,倒是可以跟他们耍耍三十六计,还得是美人计。欢迎宴上,姐姐用羌语唱了一首塞外小调,那声音婉转得像莺啼一样,高亢的时候又像空谷里的鸾鸣,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她的歌声。

听得羌王那眼睛都直勾勾的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就跟见着什么稀罕宝贝似的。当下就扯着嗓子喊:“不要公主啦,就要她,就要她!”姐姐一听,立马就把脸一板,当场回绝道:“哼,我那未婚夫战死沙场,国仇家恨都堆一块儿了,我哪能接受你们异族的示爱啊!”这话一出来,在场的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,一个个瞪大了眼睛。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姐姐订了婚呢。不过这也没啥,羌王那家伙哪有空去查证啊。

之后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哄劝起来,姐姐那口才,巴拉巴拉说个不停。最后啊,陪嫁的金银和两座城都不要了。我瞅着啊,如果不是皇帝在旁边急着拍板,姐姐说不定还能反过来跟他们讨两座城回来呢。我忍不住跟旁边的人嘀咕:“男人啊,就只会影响姐姐还价的力度。”

因为姐姐帮朝廷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,皇帝一高兴,就给姐姐封了荣嘉郡主。皇帝还想着给父亲升升官,结果老头子摆了摆手,婉拒道:“陛下啊,我实在是干不下去了,只求能辞官退仕。”这短短半年时间,父亲一直坚守的忠君之道,还有那文治优于武治的老思想,都受到了天大的冲击。国破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,可朝廷里大部分官员还在那说:“没事没事,这不又活过来了嘛。”崇文抑武这么久,都成朝廷的老毛病了,就跟那生了根的毒瘤似的。不过啊,就算这旧疾难好,也总有年轻有活力的人往前冲,就跟给这土地输血似的。谢大哥是这样,现在谢宇珩也要步他的后尘啦。

边境还得有人守着,所以谢宇珩就弃文投武,要去从军了。等护送完姐姐出境,他就要跟其他官兵一起退守城关,长期驻扎。我瞧着他那模样,虽然下定决心要北上,可一见到我,眼神里又透着那么点儿不舍。我心里明白,虽说他现在当不成姐夫了,但我俩也算是共过患难、一起捐过款的交情嘛。我其实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他。这可咋整好啊?

谢宇珩下定决心来跟我道别的那天,我在心里头憋了老半天,才让眼眶稍微有点发红。我觉得这差不多够了,谢宇珩心软,一看到我这样,立马就慌了神,忙说道:“从军虽然辛苦,但正好练练体魄,你别哭啊。”

我抽抽搭搭地说:“那、那边境一定很危险吧?”

谢宇珩赶紧拍着胸脯保证:“不危险不危险,安全得很呢。小恒你放心,我到那边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。”

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:“真的吗?”

谢宇珩急得直跺脚:“真的真的!我就是去混个资历,锻炼锻炼而已,比在京城还安全呢。”

我这才点了点头:“那就好。”说完,我就把藏在一边的小布包拿了出来,一本正经地说:“那我也要从军。”

谢宇珩一听,眼睛都瞪圆了:“啊?不行不行!太危险了!”

我立马反驳道:“你刚刚还说很安全呢。”

谢宇珩一下子就卡壳了:“我……”

我又接着说:“你还说比京城还安全。”

谢宇珩被我堵得没话说,只能干瞪眼。

我继续不依不饶:“你说就是去混资历而已。”

谢宇珩无奈地看着我:“小恒什么时候学会诓人了?”

我得意地扬起脸:“姐姐教我的。我可是她聪明的弟弟呀。”

姐姐出嫁那天,那阵仗可大了去了,整个城的人都出来相送。大家都扯着嗓子喊:“感谢郡主舍身啊!”嘴里还不停地念诵着姐姐的名字,一个个双手合十许愿:“神佛啊,让郡主余生安稳吧。”我瞅着这些人,忍不住悄悄跟边上的谢宇珩说:“他们也太小瞧姐姐了,我觉着啊,需要担心的反而是那个看起来高大威猛,跟能吃人似的羌王。”谢宇珩伸手敲了敲我的脑门儿,板着脸说:“你小子,遵守点军纪。”

出城前的最后一站,京城里不管是出阁的还是没出阁的女子,几乎都来了,手里都拿着送给姐姐的花跟荷包。走在最前边的又是个熟面孔,王翰林家的小姐王顺雨。她扯着嗓子大喊:“崔雨萱!对不起!”

送到最后,别人都停下脚步了,就她还跟着花轿跑,一边跑一边喊:“崔雨萱!等你回来,我一定三叩九拜给你道歉,你一定、一定要活着回来啊!”她那模样,扒着花轿,头发都乱蓬蓬的,灰头土脸的,一点淑女样儿都没了,狼狈得不行。

等姐姐叫停仪仗,掀开帘子握住她手的时候,王小姐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,那声音大得能把人耳朵震聋:“姑娘啊,我也知道你不是去送死的。”

姐姐轻轻拍着她的手说:“我知道啦。”

王顺雨哭得抽抽搭搭的:“可我还是担心你啊,我这心里头就跟猫抓似的,忍不住啊!气死了!我们咋就输了呢!”

王顺雨捧着姐姐的手,眼泪止都止不住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就跟要断气了似的。她这哪是只哭姐姐远嫁啊,也是在哭她自己的不甘,她的遗憾。哭战场上那些回不来的人,哭分崩离析的大周天下,大好河山啊。她一边哭一边说:“我将来、我将来一定要生个厉害的孩子,我要送他去学武,让他当将军,把这次的败仗给讨回来!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!崔雨萱,你等等我,你等等我们……”

姐姐温柔地给她擦了擦脸,笑着说:“不要这样嘛,不要把大人的愿望强加在小孩子身上。万一你的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呢?”

王顺雨努力地扬了扬嘴角,那表情比哭还难看:“……那就,承你吉言吧。”

姐姐踏入羌族草原后,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。不过没关系,我总感觉姐姐还在我身边似的,我打心眼里相信她一定没问题。

从军的生活啊,那可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多了。我这体质弱得很,不过好在我脑子还算灵光。谢宇珩就安排我做了个小小书吏官。我还打趣问他:“我这算不算靠裙带关系上位啊?”谢宇珩笑着说:“你小子,好好干就行。”

我也没给他丢脸,算账的时候,那数字在我脑子里转一圈,答案就出来了,特别准。摞起的军装,我就那么望一眼,就能数出准确的数。

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了,我跟谢宇珩都长高了,也晒黑了,变成了西北风沙下粗粝的大人。期间跟羌族偶尔也会有点摩擦,谢宇珩身上多了几道伤疤,那可是象征功勋的呢。我呢,也重新攒了点家私,天天在心里头筹算着我跟他的养老金。

不过呀,可能是年龄到了那个坎儿,有一天我这脑袋突然就又开窍了,心里琢磨着,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啊。我就寻思,我跟他到底啥关系呀,他都没机会当我姐夫了。再说了,谢大哥也走了,没人会把他从端王府的大门给扫出去啦。

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,就麻溜地去找谢宇珩对质。我气呼呼地跑到他面前,大声问:“我说,咱俩这关系,你到底咋回事啊?你都当不成我姐夫了。”谢宇珩听了,无奈地叹了口气,说:“还是有点事儿的。我还有个弟弟叫谢上意,这小子从小就天资聪颖,可受瞩目啦。”我一听,眼睛都瞪大了,好奇地问:“有多瞩目啊?我咋从来没听过这人呢?”谢宇珩笑了笑,解释道:“上意小弟为人可低调了,就只在家里头受宠爱。端王世子之位已经定了是他的,以后啊,我还是得被扫出门,惨着呢。”我一听,心疼得不行,赶紧安慰他:“天呐,太可怜了,咋能这样呢。你不要难过哈,就按照之前说好的,我养你啊。”谢宇珩立马拍着胸脯保证:“小恒放心,我也不白吃你的,我的俸禄都交给你打理。”得嘞,我就这么又多了份帮谢宇珩打理俸禄的活。

有一天,我正美滋滋地想着这事儿呢,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损我:“你是脑子缺根筋才会被他骗。”我扭头一看,原来是王菀玉,这小子就是跟我同窗过的那个炸毛小鸟。我白了他一眼,说:“你胡说啥呢。”王菀玉急得跳脚,大声说:“他谢宇珩就算不当端王,那也是天潢贵胄,他会傻呵呵地跑来跟你一起养老?他以后不成亲啦?不收美妾啦?”我一听,也有点犹豫了,挠挠头说:“确实哈,这事儿得说清楚,我可不能连他的小妾也一起养啊。”王菀玉气得直跺脚:“傻呀你!他就是想骗你的人呢!这家伙坏得很,肯定是觉得你是个傻子,骗了你也不用负责任!”我赶紧摆摆手:“不至于不至于。我有啥好骗的呀。”

结果第二天,就出事儿了。王菀玉被罚了,原来是谢宇珩举报他辱骂同僚。我又好气又好笑,赶紧跟管事的说:“他说话就那样,不算骂我,我分得清的。”谢宇珩一听,立马黏黏糊糊地靠在我身上告状:“不仅是你,他还骂了我,他侮辱我的人格。他才图谋不轨呢,他才找小妾!他还挑拨我们的关系,破坏我们的感情,天杀的,他是不是羌族派来的奸细啊!”我又安慰他:“不至于不至于。”

但是两天后,还真让我发现事儿了。我负责登记军装发放和回收呢,这事儿可重要了,这些物品可不能流出军营。要是坏了,就得用穿旧的来换。而且啊,别看表面上这些军装大差不差的,其实每一批次的衣服都有细微的差异。要么是褂扣的打结方式换了,要么扣子之间的距离变大了。一般人可看不出来,但我是谁啊,我可是最会观察衣服的小恒啊。我就扫一眼,就能知道士兵身上穿的是入冬以来第几批军资。

这天我一瞅,嘿,军中出现了衣着不对的人。我仔细一回想,按照我的记忆,这个批次的衣服早就全部收回了。我悄悄一查,发现有几个柜子被翻动过,一统计,少了二十件呢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往年一到入冬的时候,羌族动静就会大一些,但还从没混进过军营呢。这一下来了二十个细作,再加上军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叛徒,我心里有点犯嘀咕,担心得不行。我赶紧跑去跟谢宇珩说:“哎呀,这可咋办啊,出大事儿了。”谢宇珩却满不在乎地说:“不打紧。他们不外乎是想要探消息,偷军情。现在人都暴露了,他们还想偷到真东西?”

果不其然,大战在几天后就爆发了。不过因为情报失误,羌族的马匹在一开始就陷进了泥潭。谢宇珩那叫一个神勇,率领大军抢占先机,一路势如破竹。我在旁边看得热血沸腾,跟王菀玉说:“你看,谢宇珩多厉害啊。”王菀玉也激动地说:“是啊,五年来从没有哪次仗打得如此顺利,如此痛快。”当年打仗的时候,那叫一个惨烈,十人换一人,血流成河,遍地尸骸。现如今我们也有了健硕的马匹,和擅长马战的军士。连带着我跟王菀玉这样的后勤人员也觉得扬眉吐气,忙着抢伤员,换补给。最后我们站上城墙,看着羌族人丢盔弃甲,仓皇撤退。

但是,我觉得还不够。我眼睛尖着呢,在扬起的烟尘之间,我敏锐地在一片灰黑色中捕捉到一抹亮蓝。留在末尾撤退的一支骑兵小队,为首的那个羌族人离去前频频回望,像是想尽可能地多留一会儿。他的手臂上系着不起眼的蓝色绑带,上面有点点红色的碎花。我一个激灵,大喊一声:“不好,有情况。”然后冲下城楼,大步迈过高高的台阶,冲向凯旋而归的谢宇珩。谢宇珩被我的狠劲儿吓了一跳,但还是稳稳接住了我。我大声冲他喊:“谢宇珩!”旁边有人喊:“姐姐在喊我们!”姐姐说:“今天是可以出行的日子。所以前进吧,大周的儿郎。”

下半场的追击战从黄昏打到天光破晓。那场面,黑云压城城欲摧,甲光向日金顺开。我心里想着,谢大哥最后看到的,是这样的景象吗?阵前将士的呐喊响彻云霄,有悲泣,有嘶吼,声声都是在告慰曾经埋骨于此的英灵。五年隐忍,全在今朝。将士们边打边喊:“请先人得见,当年种种惨痛、不甘和屈辱,今已悉数讨回!”

经此一役,羌族元气大伤。原本他们的王庭就因内乱损失惨重。此番孤注一掷,也是为了能在冬日来临前多囤点物资。没想到被谢宇珩直接反杀,根基尽毁。不过十日,五城已追回三座。剩下两城,羌族也无力回天。赶在过年前,一切就结束了。谢宇珩深入草原腹地,直接杀到了羌族新王的面前,拔剑出鞘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人头落地,弹指一挥间乾坤已定。阔别五年之久,我终于见到了姐姐。

她还是和以往一样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优雅美丽的气质。远远瞧见我时,她的眼睛隐隐泛起了红意,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,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,快步朝我走来,拉着我的手说道:“阿恒,我的好孩子哟,你都长高啦……不过好像也没长多少嘛,谢宇珩那小子有好好给你吃饭不?”
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,谢宇珩就抢先说道:“给的,姐姐。”

我也连忙跟着说:“给的,姐姐。”

姐姐略带不满地瞪了谢宇珩一眼,伸手把我的袖子从谢宇珩手里抽了出来,嘴里还嘟囔着:“就你积极。”嘿嘿,不意外,她果然还是最喜欢我啦。

谢宇珩在呈往京城的折子里头,可使劲儿地夸恒姐姐的功绩了。他一本正经地跟皇上说,草原那地儿消息闭塞得很,要是没有荣嘉郡主,咱们大军搞不好就错失机会咯,得在边境白白浪费上好几年呢。这可都是大实话,我听得可带劲了。而且啊,那羌族王庭可真是惨透了,我们杀过去之前,就已经死得没剩几个人啦。新登基的那个羌王,完全就是捡漏,收了渔翁之利。不过现在也被谢宇珩一刀给砍了。

我好奇得很,拉着姐姐的胳膊问道:“姐姐,你到底是咋做到的呀?”

姐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:“小孩子家家的,别老学这些。”

我不服气地撅起嘴:“我都不小了,我都十九岁啦。”

我又接着问:“姐姐,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,阵前还给我递信号的骑兵小队长,是不是新姐夫呀?”

姐姐轻描淡写地说:“不算啦,就裙下臣之一罢了。”

我还想接着问呢,姐姐就打断我:“有这时间打听这些,不如快点把羌族剩下的老弱妇孺安排好,咱们好启程回京。”哎呀,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。

去的时候路和回来的时候路,走起来那感觉完全不一样。去的时候,心里头没底,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,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。可回来就轻松多了,一路上大家都有说有笑的,感觉明天充满了希望。

可到了京城郊外,圣旨突然就下来了,说荣嘉郡主暂缓回京。原因竟然是朝廷里的官员们觉得,姐姐已经嫁过羌王了,要是因为夫君死了就把她接回来,怕天下女子都跟着学,丈夫一死就改嫁,说这是不贞不义的行为。

我一听就火冒三丈,姐姐倒是满不在乎,还把这事儿当成玩笑说给她的小侍卫听:“哎呀,那他们可能不知道,在下都改嫁过几轮了。”

可我还是气得浑身发抖,从小到大头一回,心里头又愤怒又委屈,还觉得特别无力。我拿那群官僚一点办法都没有,那个没主见的天子我也没办法对付。这都五年了,朝廷还是文官们说了算。武将们都被挡在城外,他们的意见根本传不进去,宫里的皇帝也听不到。

不过谢宇珩还是想拼一把,他跟我说:“我准备在封赏那天,再把姐姐的事儿提一提,大不了触怒天颜,把军功丢了。”

结果还没轮到他破釜沉舟呢,才第二天好多大臣的口风就变了。听说那些拒绝姐姐回京的官员们,当天回去就被家里夫人骂得狗血淋头,还有人直接被提了和离。被闹得最凶的就是礼部侍郎,他夫人孩子全回了娘家,他上门讨饶,被他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个时辰。

他夫人扯着嗓子骂道:“没有荣嘉郡主,当年直接小半个周朝、几年赋税都得赔出去了!你哪儿来的脸说人家不贞不义?而且这般对待和亲郡主,全天下都看着呢!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,我还得避嫌!为小礼而舍大义,你这礼部侍郎算是做到狗肚子里去了!”

这礼部侍郎的夫人姓王,名顺雨。嘿,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凶狠。

礼部侍郎被骂得赶紧对自己进行了深刻检讨,后来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时候,他还是最卖力的那个。一番对峙下来,皇帝又开始犹豫不决了。这国之大事,搞得跟儿戏似的。

可不管京城里头风怎么吹,姐姐都已经不想回去了。她挺直了腰板,语气坚定地说:“何处收容我,何处就是我的故乡。”

姐姐接着说:“羌族也学会过年了,是我教的。现在回去的话还能赶上年初一呢。”

我听了,眼睛一亮,跟谢宇珩说:“我也想吃吃看羌族的饺子,谢宇珩。”

谢宇珩立马说:“那我们也回去吧,述完职就走。”

我算了算说:“那估计只能赶上元宵了。”

谢宇珩笑着说:“或者我给你包,什么馅儿都行。”

说着他就往我身上黏过来,我推了推他说:“谢宇珩,不要赖在我身上,你越来越重了。”

谢宇珩装模作样地说:“你说什么?我听不见。”

我又好气又好笑:“我说饺子要吃白菜的。”

谢宇珩立马应道:“好嘞,收到。”

我接着说:“还有你不要赖在我身上。”

谢宇珩还是耍赖:“听不见,听不见。”

我又问:“我们去哪里煮饺子,今天还是只能住在军营里吗?”

谢宇珩一拍脑袋:“呃……忘了这个问题。”

边上的王菀玉听见了,立刻满脸热情地想要过来邀请我们,结果被谢宇珩一个眼神给吓退了。我赶紧拦着谢宇珩:“算了,其实哪里都一样。”

我又看着谢宇珩说:“对我来说,有你就可以了。”

谢宇珩眼睛亮晶晶的:“真的?”

我点点头:“真的,你脸怎么又红了?”

谢宇珩不自在地松开我,支支吾吾了半天,突然抬手指向天空:“小恒你看,火烧云。”

我抬头一看,哇了一声:“哇!”

半边天都烧得红彤彤的,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绯红。我心想,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。

番外·谢宇珩

表面上我是风光霁月的端王府二公子,但实际上,我是个残次品。

按照我爹妈那一套理论和规划啊,我打小就得按部就班地成长。三岁就得开始启蒙,学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;五岁就得去学堂入学,跟一帮小屁孩一块儿读书识字;七岁的时候男女得分席坐,不能跟女孩子有太多接触;九岁呢,就得有点才名,在这京城里头扬一扬。我大哥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,所以轮到我这儿,也得这么干,我那小弟还在后边排着队呢。

可我这按部就班的人生啊,到了十二岁这个节骨眼儿上,突然就卡住了。您说这贵族家的男子,十二岁就得跟通房姑姑学那男女之事。我也不知道为啥,打心眼里就抗拒这件事儿,咋都接受不了。就因为这事儿,我跟我爹妈那是吵得不可开交,全面爆发了战争。

我哭着跟他们说:“爹,娘,你们知道我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压抑和不满吗?我每天都得按照你们的规矩来,一点儿自由都没有!”可他们倒好,就觉得我是有病。孩子病了咋办?治呗!找大夫来,扎针、喝药、拔火罐,啥法子都用上了。治了老半天,我都觉得自己快死了。

大哥看我这样,就说:“算啦,别治了,病就病了呗,又不疼又不痒的。”我爹妈可不乐意了,说:“那可不行,家里不能有这么不正常的小孩。”大哥又说:“那行,等他成年了,我就把他扫地出门,肯定不让他辱没咱们端王府的牌子。”

嘿,您别说,我还真就活下来了。可我心里明白,我在他们眼里,就是个残次品。从那以后啊,我就开始害怕女人。不管是谁,只要一靠近我,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。大哥说:“你可能是被吓着了,得慢慢恢复。实在恢复不了,以后找个男人做伴儿也行。”我就开玩笑说:“太好了,在下的世子之位稳如泰山。”大哥回我:“本来就争不过。”

也是,他就是我爹妈用尺子一厘一毫规整出来的杰作,而我呢,长到十二岁就被废弃了。不过我倒也不难过,反而松了口气。从那以后,我就开始自由散漫地生长。对外人来说,我一切正常,可在家里头,除了大哥,没人敢跟我说话。

有一天,大哥跑过来跟我说:“宇珩啊,我今天遇到一个超美的姑娘!”我随口应了句:“哦。”大哥不依不饶:“真的,不信你看看。”他还真弄来一幅画像,我一看,确实长得挺美,但我实在没啥感觉。而且啊,嫂嫂早就被定好了,我爹妈连大哥几时成亲生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不过因为大哥念叨了太多次,我对这位美人倒是留了些印象。

后来啊,国子监来了个新学生。我一看,嘿,这小子长得跟画上那姑娘有些相似,就是少了几抹艳色,多了几分清秀。他乖乖巧巧地坐在教室的最后边,课堂作业写得那叫一个快。我好奇地绕过去一看,哟呵,那作业上标题写着:尚书—议谟明弼谐,如何?他的答案是:要穿好看的衣服,戴好看的佩饰,打扮成漂亮的样子,然后就会被注意到,就有贤明的人来帮我了。呃……行吧,这下我是真注意到他了。

最初啊,我心里头存了些卑劣的心思。为啥呢?因为我老是被说成破烂货,有时候我就自暴自弃地想,要不拉个垫背的,跟我一起共沉沦。这小孩看起来就好骗的样子,就算真闹出点啥事儿来,也没啥大不了的。所以我就给他下了请帖,他还兴冲冲地约我游湖。

等到了约定那天,我才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。这小朋友确实好骗,可他有个不得了的姐姐在后边盯着呢。哎呀妈呀,太可怕了,我一不小心就跟我哥的梦中神女约上了。我本来就害怕女人,对面这个更是个狠角色。她瞧着温柔体贴的,又是给我倒茶,又是跟我闲聊,我还没反应过来呢,她就把我的底细套得清清楚楚了。等我回过神来,她已经进入下一个环节,直接跟我开战了。

她板着脸说:“谢二公子,我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物,但我弟弟至纯至善,不是供人玩乐的。”我赶紧说:“对不起。”她有点惊讶:“咦?这么快认错?”其实啊,当他只要点心做礼物时,我就已经后悔了。他那么天真,干干净净的一个人,反而是我不配。我的自卑,我的别扭,全都被崔雨萱看在眼里。她又说:“若是你能平等待他,我也不介意弟弟有你这么个朋友。”嘿,这么着,我就有了能平等相待的朋友。

小恒啊,大概是我第一段比较健康的外部关系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我的心也能慢慢安静下来。我试着用他的视角去看世间万物,嘿,还挺有趣的。大哥发现我有了新朋友,那叫一个高兴又惊讶。知道我认识他爱慕的对象后,更是许诺了一堆好处,让我带他去四人行。

我就问他:“大哥,没问题吗?你都有世子妃备选了。”大哥满不在乎地说:“没问题啊,她对我也就是玩玩而已。”我又说:“你还挺高兴?”大哥说:“不然呢,我还能跟她要名分不成?”行吧,我看出来了,他超爱那姑娘的。不过确实,问题不大。

可谁能想到呢,大哥很快就没了。国破山河在,只能补补凑合过。他用自己的血肉去填羌族踏出的坑洞,被永远留在了边关,混在万人山里,回不来了。端王府也没给他办丧事,明面上说国丧临头,小丧不办。实际上啊,早在大哥自告奋勇弃文从武的那一刻,他就被扫地出门了。我那端王夫妇啊,最恨脱离掌控、不按规矩生长的东西。

我也决定提前被扫出去。临走前,我打开包袱,发现里头被塞了二十两碎银,我知道,这是幼弟上意偷偷放进来的。我带着这点钱去战坑悼念亡魂,就当是我们三兄弟的最后一聚。大哥死在周朝最新的国境线上,那儿已经长出碧绿的新草叶。

正对面呐,那就是那座失守的城池。城门紧紧地闭着,四周一片肃穆萧索的模样,瞅着就不见一点生机。一边呢,是向死而生的决绝;另一边呢,就跟行尸走肉似的。不过啊,就像那叶子,只要还能生长,总有拔地而起的那天。

这边塞的日子可真是凄苦哟,不过好在小恒跟着来了,这日子总归没那么无聊。我心里觉着吧,我跟他的关系早就超过友谊的界限啦。咱都抱也抱过了,手也牵过了,要是他性别换一换,那不得是非我不嫁嘛。可惜啊,小恒这小子还不太开窍呢。他现在就只对未来的养老安排有点疑问,成天嘟囔着啥时候能舒舒服服养老。还有那个王菀玉,就跟个炸毛鹌鹑似的,还企图挖我墙脚呢。我就纳闷了,他谁啊他!我可是经过崔姐姐认证过的,家长那关都顺顺当当通过了的!

反正这边关的日子啊,可真是防不胜防,得防沙、防寒、防羌戎,还得防着那个王菀玉。小恒把军装物资管得那叫一个好,就连我都得老老实实遵守他定的规矩。我就跟他说:“小恒,你干得漂亮,就得这么严格!”他呢,有时候还会偷偷跟我说:“二哥哥,这一批的军衣有点薄了,下次可得换一批厚的。”我一听,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赶紧去调查,好家伙,一抓就是一把贪官污吏。我就寻思着,我这武官当得好像也挺不错的,以后养老规划里可以再添一笔,让小恒开个铺子,我就去当捕快巡街。闲暇的时候,还能听小恒评评当下时兴的款式,他对这些东西那可是如数家珍,讲起来头头是道的。

有一回,我就惊讶地跟他说:“小恒,没想到你这天赋还能发现羌族的奸细呢,太厉害了!不愧是我的小恒!”他还得意地说:“那当然,我还记得崔姐姐的暗号呢!”我一听,更惊喜了:“哟呵,不得了啊你!”

要是说前几年跟羌族的摩擦只是小试牛刀,那这次,我可是卯足了劲要把羌族往死里打。我们的战场就在先烈坟地,每走一步、每杀一个敌人,我都感觉有英灵在托举着我。后来啊,失去的土地夺回来了,遗失的子民也回来了。我把羌族新王一击毙命的那一刻,恍惚间就看见哥哥站在前方向我挥了挥手。我就喊:“哥哥!”可慢慢地,慢慢地,他就随着过去的风沙一起消散在草原的烟尘中了。不过没关系,未来还在我们手里呢,正慢慢发芽呢。

我荣归故里啦,不过这一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。这都五年过去了,朝堂上那些蠢货的数量一点都没减少。他们居然还不让崔姐姐回京,我就急了,跟他们说:“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拒绝的是谁啊?”王菀玉在旁边安慰我:“二哥哥,虽然文官还是占大多数,但咱们不是回来了吗?武将们的复归,总得慢慢来。”我就说:“行吧,那就留给他慢慢来吧,我还真心祝愿他们改朝换代呢,我要带小恒回边境了。”

王菀玉的姐夫居然还跑到城郊来找我,可怜巴巴地说:“将军,能不能让我求见一下荣嘉郡主,我想挽救一下我这岌岌可危的婚姻。”我白了他一眼:“晚了,姐姐已经回羌族了,你小子就等着被和离吧。”

返程前,我想尽办法向端王府递了消息。我跟端王已经五年没见了,我就想着,只要他愿意,我一定带他走。结果他婉拒了,还笑眯眯地跟我说:“二哥哥,端王估计活不到来年开春。”我就惊讶地说:“这么快?他好像也才四十多啊。”他就神秘兮兮地说:“我动了点手脚。”我又问:“收拾干净了?”他拍着胸脯说:“放心,妥妥的。”

我就感慨:“想来是托父母精细教养的福,咱兄弟仨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。”我俩点茶闲谈,聊的尽是些大逆不道、罔顾人伦的事。我正说着呢,小恒来接我了,一上来就喊:“小哥哥!”又喊我:“二哥哥。”我就乐了,说:“嘿,小恒,你喊他小哥哥,喊我二哥哥,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?此子将来,必成大器!”

转眼,五年之后的某天,小恒突然一脸认真地问我:“二哥哥,你是不是喜欢我啊?”我心里那个激动啊,天可怜见!他终于发现了!他还开始一点一点历数我的“罪状”:“仔细想想,谢宇珩你很喜欢牵我的手呢。你还动不动就抱我,俸禄也都交给了我……啊!王菀玉当初是这个意思啊!”我赶紧把他的思绪掰回来:“不准提炸毛鹌鹑!因为牵你的手我会很安心。”他又说:“你还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。”我就反问他:“小恒不是也一样没有成亲娶媳妇?”他笑着说:“哦,那是因为,我也喜欢你呀。”说着,他就拉起了我的手,“我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你,正愁该怎么办才好,结果仔细一想,你明明一直都爱着我啊。”我紧紧抱住他,说:“没错,我爱你。”在我身上,残缺的那个部分,终于彻底迎来了愈合。番外·崔雨萱。

崔雨萱七岁之前可不叫这个名字,她叫崔望娣。我就说嘛:“这名字多俗气,难听死了,还沾满了乡土气息和泥巴味。”不过她也没反抗,就乖顺地接受了。她跟自己说:“我还太小,没力量跟家里迂腐的老头子老太婆闹,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穿好,快点长大。”

七岁那年,她母亲以四十二岁高龄拼了个恒祖出来。崔老爷喜得爱子,开心得见眉不见眼,流水席连办一百桌。她瞅着这喜气洋洋的氛围,赶紧跟崔老爷说:“爹,我想换个名字,弟弟都有了,望娣的任务结束了。”崔老爷觉得她说的在理,就说:“行吧,把‘望’改成‘旺’。”她一听,气结了,心里想着:“啥呀这是!”连带着看新生的小团子也不顺眼了。崔老爷才不管她咋想呢,老两口对恒祖寄予厚望,还臆想他三岁就能熟读三字经。结果他三岁了才刚学会喊爹娘。崔雨萱就冷哼一声:“呵,完了呀,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。”

而她呀,都十岁啦,那模样,花容月貌的,就跟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,总算有了点能跟父母讨价还价的资本。这天呐,她哭哭啼啼地跑到崔老爷跟前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:“爹呀,前天女儿出门跟人交际,那些人都笑话我的名字,还说我旺了弟弟以后就旺不了夫家啦,嘤嘤嘤,您说这可咋办呀?”

崔老爷看着女儿哭泣时那哀婉动人的小模样,心里头一软,觉得女儿说得在理。于是呢,她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——崔雨萱。这名字多好啊,从今往后,就盼着能眺望到佳音咯。

因为爹娘对她的疼爱也就那么回事儿,崔雨萱从小就有个人生信条,那就是靠人不如靠自己。她长得好看,这外貌优势那是杠杠的,情商也不低,不管是啥年纪的男子,她都能跟人家周旋得游刃有余。不过呢,有一个人例外,那就是她弟弟崔恒祖。为啥呢?没啥别的原因,前面也说过了,恒祖弟弟脑子不太好使。这弟弟呀,对姐姐的嫌弃一点都没感觉,只要一看到姐姐,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跑,一会儿拽拽她的袖子,一会儿扯扯她的衣带。崔雨萱烦都烦死了,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,只能等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凶他几句。可这弟弟呀,不仅不聪明,记性还差得很。往往上午刚被姐姐凶得哭着跑了,下午就又蹦蹦跶跶地跑过来,伸手就去牵她的衣袖,还奶声奶气地说:“姐姐,衣服好看。”

崔雨萱心里头冷哼一声,呵,那是因为她人美,穿啥衣服都好看。她可不想跟恒祖这个既得利益者有太多牵扯。这弟弟是父母的老来子,父母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,可在她眼里,这弟弟以后指定是个败家子,她才不想以后被这么个弟弟拖累呢。

可没想到啊,恒祖这特殊待遇只到七岁就没了。就因为他没能背下《三字经》。这天,崔老爷和夫人在屋里头吵吵起来了。夫人着急地说:“他是早产,我生他前还喝了那么多年坐胎药,大夫都提醒过会有影响,您现在才知道啊?”

崔老爷气得直跺脚,大声吼道:“不要提了!他就是个傻子!傻子!”

夫人又问:“那接下来咋办呀?”

养小孩又不像养个狸猫小狗,哪能说丢就丢啊。结果呢,他们没把弟弟丢了,就是不管他了,让弟弟在后宅自生自灭。崔雨萱知道这事儿后,觉得简直荒谬透顶。有一天,她找过去,正好看见弟弟被邻家的几个小孩围着,那些小孩指着弟弟骂他傻子。弟弟委屈巴巴地站在中间,衣服皱巴巴的,全是油渍,仔细一看,小拇指上还缺了一块指甲,隐隐透着血丝。崔雨萱顿时觉得气血上涌,啥淑女形象都顾不上了,冲上去就跟那群小孩狠狠地打了一架。那一架,她大获全胜。等她骄傲地理好衣服,一扭头,正好看见弟弟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她看。弟弟把脏兮兮的小手在身上擦了又擦,然后小心翼翼地拽住她蓝色的碎花裙,奶声奶气地喊她:

“姐姐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从这天起,阿恒就跟着雨萱混啦。

随着年纪越来越大,母亲开始张罗起崔雨萱的婚事。可崔雨萱压根就不想成婚。她见识过自家后宅那些陈腐阴私的事儿,觉得姻缘就跟一座坟冢似的,进去了就跟化作白骨烂肉没啥区别。母亲气得大骂她:“你这是不守妇道,不要脸皮,等将来年老色衰了,有你好受的!”

崔雨萱心里头不屑地冷哼一声,心想:哼,肤浅。美貌又不是我唯一的武器,我靠的是能识破人心的手段,还有无人能及的才华。就算再过四十年,我也有信心做京城的第一交际花。不过现在呢,为了避嫌,那些想跟她亲近的男人大多把帖子递给阿恒,让阿恒转交给她。在阿恒心里,跟姐姐有关的事儿那都是头等大事。他压根不懂这些帖子是干啥的,就觉得有好多人喜欢姐姐,心里头可开心了。崔雨萱也不跟他多说,觉得他开窍晚,等大了自然就懂了。而且啊,其实帖子也不全是给她的,偶尔会有一两封是给阿恒的。这姐弟俩都长得好看,要是说崔雨萱是美艳动人,那阿恒就是清秀精致,在那些好这口的男人堆里,也挺受欢迎的。其实要是有人真心爱慕阿恒,崔雨萱也不会拦着。

十九岁那年,崔雨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,她这个年纪还没来初潮。她偷偷跑去问大夫,大夫说她是天生的,身体有点问题,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啥差别,但那方面发育迟缓,癸水要很晚才会来,来了也很难生育,注定子嗣艰难。她心想自己都这样了,那阿恒呢?大夫委婉地说,估计也差不多。她心里头叹了口气,想着他们家从祖辈开始就有病,传到他们姐弟这儿算是没救了。算了,等着断子绝孙吧。所以啊,喜欢阿恒的是男是女都无所谓,就是作伴而已,也不指望有啥后代了。不过大多数人找弟弟就是想玩玩。崔雨萱要是收到这种下三滥的帖子,肯定要亲自上门去敲打一番。

二十一岁那年,她成功傍上镇勇侯家的世子爷,给阿恒谋了个国子监的名额。可阿恒入学没多久,就招来一条大鱼。端王府的二公子,那可是皇室中人,她的人脉里还没人能跟人家抗衡呢。这事儿有点棘手,崔雨萱看着弟弟,心里头有点担忧。但再难她也得硬着头皮上。等见了面,崔雨萱发现这位谢二公子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。嘿,万幸,是个纯情款的。她跟谢二公子套了套话,才知道端王府也就是个名头,这位二公子在家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主。她这下更放心了。她稍微强势了那么一下,对方就赶紧认错道歉,肩膀还微微颤抖,好像怕她似的。

蓦地,崔雨萱的思绪就飘回到了当年,那个场景清晰得就像在眼前一样。那时的阿恒,眼眶红红的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,哭唧唧地拽着她的衣袖,可怜巴巴地喊着:“姐姐~”那小模样,要多委屈有多委屈。行吧,行吧,崔雨萱在心里叹了口气,这孩子就是个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小可怜而已。让阿恒多交个朋友,说不定对他也好,就随他去吧。

自打认识了谢宇珩,阿恒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,整天都乐呵呵的,一看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跟谢宇珩待在一块儿。没过多久,谢宇珩的大哥谢顺开也露面了。嘿,这谢顺开可真是个妙人!那张嘴啊,跟抹了蜜似的,说起话来漂亮得不得了,特别会讨人欢心。

有一次,崔雨萱和谢顺开一起喝茶聊天。谢顺开笑着说:“崔姑娘,今日见你,更觉风姿绰约,宛如仙子下凡呐。”崔雨萱掩嘴轻笑:“谢公子这嘴,可真会说话,哄得人心里怪舒服的。”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地聊着,气氛别提多融洽了。跟谢顺开相处的时候,就算是一向淡定的崔雨萱也觉得心满意足,只恨这美好的时光过得太快,真希望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。

而且啊,他们俩心里都跟明镜似的,就是玩玩而已。崔雨萱知道谢顺开有未婚妻,虽说还没定亲,但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、早晚的事儿。有一回,崔雨萱半开玩笑地说:“谢公子,你那未婚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,想必也是个极出色的人儿。”谢顺开也不在意,笑着回应:“不过是家里安排的,我和她也没什么感情。”谢顺开也清楚崔雨萱不会收心,跟他谈笑完了,下一场指不定又去赴别人的宴了。

但奇怪的是,或许正因为彼此都没有什么负担和期待,他们俩的交往反而更加自在。没有什么海誓山盟的许诺,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期待,随时都有可能一拍两散,可又好像有点舍不得断了这联系,就这么极限地拉扯着,把两人的关系搓成了细细的红线,缠在指尖,就像绕指柔一样。

最后一次相会的时候,谢顺开一脸严肃地说:“我要去从军了。”崔雨萱心里微微一动,但还是笑着说:“那我就祝公子武运昌隆!”谢顺开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等我回来,嫁我可好?”他接着又说:“我已不是端王府世子,过往种种,皆可抛。”崔雨萱犹豫了一下,还是应道:“好啊,等你回来。”

这种时候,只能说好话给他个念想,他才有努力活命的念头啊。可崔雨萱心里其实并不诚。成亲?生子?这怎么可能呢!她生不了孩子,也绝不会把往后的余生都系在一名男子身上。或许就是因为她心不诚,谢顺开终究还是没有回来。

收到遗书的时候,崔雨萱打开一看,上面交代得不多,除了羌王的事,就是说他的私房钱存在哪个钱庄。看到末尾那句“雨萱吾爱”,崔雨萱心里还是微微一颤。他还小心翼翼地表示,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真正爱过的男子。崔雨萱正抹着胭脂呢,一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,就一滴。她心里嘀咕着:“想什么呢?他本来就是啊,每一个跟她交往过的男子,她可都是真心真爱的,不然怎么哄得他们为自己一掷千金。”不过,人都死了,倒也符合成为白月光的标准,她是不会忘记谢顺开的。

之后,崔雨萱就和亲出嫁,这一入草原,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海。羌族这地方还挺有意思的,在这里,女子的权利居然比周朝还要高那么一点。这里的人都以纯粹的武力高低来定地位,要是真有女子强壮到能跟男子抗衡,那也能获得应有的尊重。所以啊,羌族的女子大多长得高大壮实,好多都能徒手宰牛羊呢。

崔雨萱到了羌族,心里就有了两步规划。第一步,既然这里女子地位不低,而且性格豪爽、单纯,不把男人当成天,那她就打算试着跟她们搞好关系。她刚一露面,就直接用流利的羌族语跟人交谈。有个羌族女子好奇地问:“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?”崔雨萱笑着说:“我来之前就好好学了呢,就想着能跟你们好好交流。”语言这一步可太重要了,要是语言不通,对方哪听得懂她的恭维啊。果然,那些女人们知道她居然会自己族群的语言,先是震惊,过后就不敢再轻视她了,反而开始慢慢接受她。

崔雨萱虽然不会徒手宰牛羊,但她特别会来事儿。看到有女子宰牛羊的时候,她就挥着手绢在一旁喊:“姐妹们,加油啊,你们可太厉害了!”要是有羌族女子好奇她的头钗花钿,她更是大方得很,倾囊相授:“姐妹们,你们看,这头钗这么戴就更好看了,来,我帮你们试试。”大家一起打扮得美美的,关系也越来越好。

第二步呢,就是在男子那边,她暂且只对她的现任丈夫献殷勤。羌王之所以迷恋她,就是因为她与众不同,还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。所以她整天装出全身心爱慕对方的样子,对其他男子看都不看一眼。有一回,有个年轻的羌族男子想跟她搭话,她直接翻了个白眼,扭头就走。她心里想着:“如此美貌,如此专情,还不得招人喜欢啊。”

崔雨萱时刻留意着周围男子视线的变化,也留意着这个族群在她到来后的每一丝不同。嫁来草原的第二年,羌王庭第一次内乱,先王的亲弟弟把自己哥哥斩于马下,成了崔雨萱的第二任夫君。崔雨萱心里想着,太快接受的话有点假,也不利于她的深情人设。于是她就演了一阵子贞洁烈妇,整天哭哭啼啼的。新羌王被她闹得没办法,最后松口给了她开学堂、教化羌族孩童的权利。崔雨萱心里乐开了花,但她想要的可不仅是小孩子。

她本来就有拥护自己的女子团体,通过这些姑娘认识她们的父兄叔伯,那还不是小菜一碟。她把这些人吸引过来,给他们讲那些精挑细选过的、来自周朝的礼仪教义。她绘声绘色地说:“你们知道吗?什么是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谁说贵族就永远是贵族呢?又是谁说,平民只能永远是平民?”大家听了,都觉得挺有道理的。

王庭的每一次叛乱、清洗,都会空出大量的职位,机会这不就来了嘛。第三年,她又换了丈夫,军队里也有了她的裙下之臣。她每次嘤嘤哭泣的时候,那些人就跟疯了似的,为她鞍前马后,什么事儿都给她解决得妥妥当当。

另外,虽然王庭乱成一团了,但崔雨萱心里有数,为了防止羌族有人察觉她红颜祸水的真面目,她还特别贴心地尽力保全了羌族普通民众的生活。草原这地方苦寒得很,但也不是所有的植株都不能种。正好抢来了五座城池,她就跟大家说:“咱们多种点耐寒的黍、粟,冬天到了多少算点口粮。”她还心血来潮跟羌族人说起春节,眉飞色舞地说:“春节啊,那可是一年一度的新气象。还有孔夫子的《论语》,里面说有教无类,还有算学、文字,可有意思了。”就这么一步步地,她构筑起了自己的兵团,自己的政治势力。

整整五年过去了,羌王又换了一个。这次崔雨萱懒得应付了,她已经有了拒绝的资本。但赶在她动手之前,她传递出去的信息先一步有回应了。她的阿恒,不管过去多久,都能一眼认出她的衣裳、她的暗号。崔雨萱心里一喜:“太好了,这下省得脏我的手。”是时候归家看一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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