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人事部经理陈姐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在我的办公桌旁,低声说“林薇,来一下我办公室”时,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空荡荡的工位,那里原本属于张丽。
一周了,整整一周的平静,似乎在此刻酝酿成了一场巨大的风暴。
我预感这件事和我那辆新买的、骚红色的两座跑车有关,但我没想到,这场风暴的猛烈程度,几乎要将我整个职业生涯掀翻。
01
我叫林薇,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。
年近三十,没结婚没男友,唯一的爱好就是搞钱和开车。
凭着前几年的拼命,我终于在去年年底,款项结清,全款拿下了一辆白色的宝马三系。
虽然不是什么豪车,但对于一个独自在城市打拼的女孩来说,这辆车不仅仅是代步工具,更是我多年奋斗的勋章,是我疲惫生活里最坚实的庇护所。
我喜欢每天下班后,摇上车窗,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,放一首自己喜欢的音乐,享受那片刻只属于我的宁静。
从公司到我租住的公寓,四十分钟的车程,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。
这份宁静,从三个月前,新同事张丽的到来开始,被悄然打破。
张丽被分到我们项目组,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,说话细声细气,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。
入职体检后不久,她就略带羞涩地在部门群里宣布了自己怀孕的消息。
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恭喜之声,大家对孕妇总是多一分照顾,这本是人之常情。
起初,一切都很正常。
直到一个月后,张丽的丈夫被公司外派到邻市,为期半年。
那天下午,张丽眼眶红红地找到了我。
“薇薇姐,”她怯生生地站在我办公桌旁,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,“我……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?”
“怎么了?别站着,坐下说。”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。
“我老公出差了,我一个人……有点害怕。而且我最近孕反得厉害,挤地铁闻到那味儿就想吐。”她说着,眼圈更红了,“我听说你跟我住得不远,都在城西那边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偶尔下班捎我一段路?”
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,再加上孕妇的身份,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。
“行啊,没问题。正好顺路,多大点事儿。”我爽快地回答。
“太谢谢你了薇薇姐!你真是个好人!”她感激涕零,就差给我鞠躬了。
最开始的一周,确实如她所说,只是“偶尔”。
她会提前发消息问我是否方便,下班后也总是准时在楼下等我,上了车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,偶尔聊几句工作上的趣事,气氛还算融洽。
但很快,事情就开始变味了。
“偶尔”变成了“每天”。
她不再提前问我,而是默认我每天都会等她。
下班铃一响,她便慢悠悠地收拾东西,等我收拾好在车里等她时,她常常还要过上十几二十分钟才姗姗来迟。
“哎呀,薇薇姐,不好意思啊,刚才跟客户多聊了两句。”
“薇薇姐,等我一下下,我先去个洗手间,孕妇嘛,你懂的。”
诸如此类的借口,每天翻新。
起初我还能笑着说“没事”,但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舒服了。
我的车,我的时间,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理所应当的共享资源。
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,她开始把我的车当成了她的移动餐厅。
早高峰堵车,她会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韭菜盒子、包子之类气味浓郁的早餐,在我那精心保养的皮质座椅上大快朵颐。
我新买的车载香薰,完全被食物的味道覆盖。
“张丽,那个……车里味道有点大,能不能别吃这些东西?”我终于忍不住,委婉地提醒了一次。
她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笑,用撒娇的语气说:“哎呀,薇薇姐,我这不是饿嘛。肚子里还有一个呢,一人吃两人补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嘛。”
她总是这样,把“怀孕”当成万能的挡箭牌。
每当我试图表达不满,她就会立刻把肚子挺一挺,用一种“你怎么能跟孕妇计较”的眼神看着我,让我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,说不出来。
我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憋闷。
我买车,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,是为了享受那份属于自己的空间和自由。
可现在,我的车却成了一个移动的麻烦收容所,每天承载着另一个人和她理所当然的索取。
我那四十分钟的宁静时光,被尴尬的沉默、浓郁的食物气味和无尽的等待所填满。
我开始怀念一个人开车的日子。
那个可以自由呼吸、随意歌唱的白色宝马,仿佛离我越来越远了。
我隐隐感觉到,如果再不做出改变,我的善意,将会被这份沉重的“理所当然”彻底吞噬。
02
矛盾的第一次正式爆发,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。
那天我跟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约好了七点半在市中心吃饭,为此我特意提前跟项目组的同事打了招呼,说我六点准时下班,有急事。
大家都表示理解,张丽当时也在场,还笑着说:“薇薇姐要去约会呀?”
我没多解释,只想着能准时走就好。
下午五点五十五分,我关掉电脑,拿起包准备离开。
经过张丽工位时,看她还在慢悠悠地浏览购物网站,我便提醒了一句:“张丽,我准备走了,你好了吗?”
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指了指电脑屏幕,说:“薇薇姐你等我一下,最后一份报表,马上就好,五分钟!”
我相信了她。
于是我先下到地库,在车里发动了引擎,打开空调等她。
五分钟过去了,十分钟过去了,二十分钟过去了……张丽还是没有出现。
我打她电话,没人接。
发微信,也没回。
六点半,我终于忍不住熄了火,重新回到办公室。
只见她正戴着耳机,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得热火朝天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似乎完全忘了楼下还有个人在等她。
“……哎呀老公你放心啦,我在这边都挺好的,同事们都很照顾我。对啊,就是薇薇姐,人特别好,天天开车送我回家呢……嗯嗯,你也是,在那边要好好吃饭……”
我站在她身后,听着她把我形容成一个乐于奉献的活雷锋,心里的火“噌”地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。
张丽吓了一跳,回头看到我,才如梦初醒般地摘下耳机,有些尴尬地说:“薇薇姐……你,你怎么上来了?”
“你说五分钟,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。”我的语气冷得像冰,“我朋友还在等我吃饭。”
“啊?对不起对不起!”她连忙道歉,手忙脚乱地开始关电脑,“我老公难得打个电话回来,我一聊就给忘了。真是不好意思啊薇薇姐,我们现在就走!马上!”
坐在车里,一路无言。
我把车速开得很快,只想赶紧把她送到,然后赶去我的约会。
即便如此,等我把她送到她家小区门口,再赶到市中心的餐厅时,已经快八点了。
朋友坐在餐厅里,面前的柠檬水已经见底。
她看到我,无奈地笑了笑:“你这个大忙人,迟到了一小时,自罚三杯吧。”
我满怀歉意,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了一遍。
朋友听完,直皱眉头:“林薇,你就是脾气太好了。这种人,你越让着她,她越得寸进尺。你凭什么要为她的懒惰和自私买单?你的时间不是时间啊?”
“可她毕竟是孕妇……”我有些无力地辩解。
“孕妇怎么了?孕妇是特殊人群,需要照顾,但不是无理取闹的特权阶层。”朋友一针见血,“她自己没手没脚吗?她老公出差,她就不能自己打车、自己坐公交?非要绑架你?说白了,她就是看你好说话,能占的便宜就使劲占。”
朋友的话像一把锤子,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。
是啊,我凭什么呢?
就因为我表现得好说话,我的善意就可以被肆意践踏吗?
那顿饭,我吃得索然无味。
回去的路上,我一个人开着车,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,第一次对自己的车产生了厌倦感。
它不再是我的勋章和庇护所,反而像一个枷锁,把我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从那天起,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张丽。
有时我会借口加班,让她自己先走。
有时我会说下班后有事,不顺路。
但张丽总有办法化解。
我说加班,她就笑眯眯地说:“没事呀薇薇姐,我等你。你工作重要,我正好在公司多休息一会儿。”然后就真的坐在工位上,刷剧、吃零食,等到我精疲力尽地收拾东西时,她再精神抖擞地站起来,说:“薇薇姐,好了吗?我们可以走了。”
我说有事,她就追问:“你去哪儿呀?说不定我们顺路呢?或者你先把我送到地铁口也行啊,能少走一段路也是好的嘛。”
她就像一块牛皮糖,甩不掉,撕不烂。
而办公室里其他同事,似乎也默认了我们“绑定”的关系。
有时候我加班晚了,还会有人好心提醒我:“林薇,张丽还在等你呢,你快点忙完吧,别让人家孕妇等急了。”
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张由“道德”和“人情”编织而成的大网里,动弹不得。
所有人都站在张丽那边,因为她是“弱者”,是“孕妇”,而我,作为一个健康的、有车的正常人,似乎天生就该对她无条件地付出和忍让。
我开始失眠,每天下班时间临近,我就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虑。
我甚至开始讨厌开车上班,有时宁愿把车停在家里,自己去挤地铁。
但当我真的这么做时,张丽又会在办公室里用那种委屈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,幽幽地说:“薇薇姐,你今天没开车呀?哎,那我只能自己去挤地铁了,希望今天运气好,别被人撞到肚子。”
她的话音量不大,却刚好能让周围一圈的同事都听到。
瞬间,几道或同情或责备的目光就投向了我,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。
我彻底明白了,常规的、委婉的拒绝,对张丽这种人是完全无效的。
她已经把蹭车这件事,当成了她应得的福利,而我,就是那个理应提供福利的冤大头。
要想摆脱她,我必须用一种她无法反驳、无法道德绑架的方式,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,开始在我脑海中逐渐成形。
03
那个念头一旦萌生,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长。
我需要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,一个让她哑口无言,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的理由。
这个理由,必须是物理层面的,是不可抗拒的。
于是,我把目光投向了我的那辆白色宝马。
我爱这辆车,它是我奋斗的见证。
但现在,它却成了我烦恼的根源。
也许,我该和它暂时告别了。
周末,我联系了一个做二手车的朋友,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。
朋友很惊讶:“薇薇,你疯了?你那车才开了不到一年,车况好得跟新的一样,现在卖掉亏死了!”
“我知道亏,但我顾不上了。”我苦笑着说,“你就告诉我,能不能尽快出手,价格合适就行。”
朋友看我态度坚决,也不再多劝,答应帮我挂到他们平台的“急售”频道。
处理旧车的同时,我也在疯狂地物色我的“新欢”。
我的目标非常明确:一辆性能不错、外观拉风、最最重要的一点——只有两个座位。
我要断绝一切张丽能蹭车的可能性。
她总不能让我把她绑在车顶上,或者让她蜷缩在后备箱里吧?
我的目光最终锁定了一辆二手的红色保时捷718。
它符合我所有的要求:张扬的颜色,流畅的线条,澎湃的动力,以及,一个斩钉截铁的、只有两个座位的驾驶舱。
当然,这辆车的价格不菲。
即便卖掉了宝马,我还需要再贴上一大笔钱,几乎是我这两年所有的积蓄。
我犹豫过。
为了一个讨厌的同事,付出这么大的代价,值得吗?
但每当我想起张丽那理所当然的嘴脸,想起在车里等待的焦灼,想起被食物气味充斥的密闭空间,想起那些或同情或指责的目光……我就觉得,这份自由和清静,值得我付出任何代价。
钱可以再赚,但压抑和憋屈的心情,我一天也不想再忍受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像一个即将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,不动声色地处理着所有事情。
我和二手车商谈价格,去银行办理贷款,联系保时捷车主看车、试驾。
整个过程,我没有告诉公司的任何人。
张丽依然每天心安理得地蹭着我的车。
她似乎完全没有察 F 觉到我的异样,甚至变本加厉。
有一次下班路上,她指着窗外的一家网红蛋糕店,说:“薇薇姐,停一下车,我想吃那家的草莓蛋糕了。”
那条路是单行道,路边根本不能停车。
我皱着眉说:“这里不能停,会被贴罚单的。”
“哎呀,你就停一下嘛,我马上就回来,最多两分钟!”她撒着娇,“我最近就馋这一口,宝宝也想吃。你就当满足我们娘俩一个小小的心愿嘛。”
又是“宝宝”。
她总是能精准地戳中我的软肋。
我拗不过她,只好冒险把车停在路边,打着双闪等她。
结果,她口中的“两分钟”,变成了二十分钟。
她出来的时候,手里不仅提着蛋糕,还有一大杯奶茶,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。
而我的车窗上,赫然贴着一张黄色的罚单。
二百块,三分。
我指着罚单,气得手都在发抖:“张丽,你看!”
她凑过来看了一眼,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:“哎呀,不就是一张罚单嘛。薇薇姐你这么有钱,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吧?大不了,下次我请你喝奶茶咯。”
说完,她就自顾自地打开蛋糕盒子,开始享用她的下午茶。
那一刻,我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不忍,也彻底烟消云散。
我看着她那张被奶油和喜悦填满的脸,在心里对自己说:林薇,够了。
真的够了。
周五下午,我办完了所有手续,将我的白色宝马交给了新车主,然后开着那辆鲜艳夺目的红色保时捷,回到了我的公寓。
我把车停在地库,抚摸着它冰凉而光滑的车身,心中百感交集。
有激动,有不舍,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感。
我拍了一张方向盘的照片,发了一条朋友圈,配文是:“新的伙伴,新的开始。往后余生,请多指教。”
很快,朋友圈就炸了。
朋友们纷纷留言表示震惊和羡慕。
“我去!薇薇你发财了?”
“富婆,求带!”
“这车也太帅了吧!什么时候带我兜兜风?”
我笑着一一回复,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。
我知道,从下周一开始,我将迎来我崭新的、清净的、自由的通勤生活。
至于张丽会是什么反应,我一点也不关心。
我已经为她付出了足够多的耐心和善意,现在,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。
04
周一的早晨,阳光明媚。
我特意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,精心化了个妆,换上了一套干练的职业装,然后神清气爽地走进了地库。
那辆红色的保时捷静静地停在那里,像一团燃烧的火焰。
我坐进驾驶室,发动引擎,听着那低沉而迷人的声浪,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被唤醒了。
去他的忍让,去他的道德绑架,从今天起,我林薇,只为取悦自己而活。
我开着车,汇入了早高峰的车流。
引人注目的外观和颜色,让它在无数黑白灰的车辆中脱颖而出,回头率百分之百。
我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当我把车稳稳地停在公司地库的专属车位上时,时间还不到八点半。
我从容地锁好车,拎着包,踩着高跟鞋,走进了电梯。
刚走进办公室,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。
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对着窗外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。
看到我进来,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、羡慕和一丝丝的探究。
“薇薇姐,楼下那辆红色的保时捷是你的?”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实习生小姑娘凑过来,小声地问。
我点了点头,淡定地回答:“是啊,刚换的。”
“哇——”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。
“薇薇姐你也太牛了吧!隐藏的富婆啊!”
“这车得一百多万吧?薇薇姐求包养!”
我笑着应付着同事们的调侃,心里却在暗暗等待着那个“主角”的登场。
果然,八点五十,张丽踩着点走进了办公室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我,以及同事们兴奋的表情。
“聊什么呢?这么热闹。”她笑着问。
“张丽你还不知道吧?咱们薇薇姐换车了!楼下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就是她的!”有人抢着回答。
张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她愣了几秒钟,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,然后快步走到窗边,朝楼下停车场看去。
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车位上,停着一辆她从未见过的、扎眼的红色跑车时,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。
她转过身,快步走到我面前,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:“薇薇姐,你换车了?怎么没听你说起过?”
“嗯,上个周末刚换的。就是个代步工具,没必要到处说。”我轻描淡写地回答,甚至没有抬头看她,自顾自地打开了电脑。
我的冷淡态度显然激怒了她。
她拔高了音量,引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:“那你那辆宝马呢?你卖掉了?”
“对,卖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她似乎想说什么,但看了看周围的同事,又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脸色憋得通红。
她大概是想问,那我以后怎么上班?
但这种话,她又怎么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出口。
整个上午,张丽都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河豚,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一声不吭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期间,我看到她好几次拿出手机,似乎在跟什么人发微信诉苦。
我乐得清静,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,效率出奇地高。
中午吃饭的时候,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来问我吃什么,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了。
下午,一切如常。
直到临近下班的时候,好戏才真正开场。
五点半,下班时间一到,我就立刻关上电脑,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。
这是我近两个月来,第一次如此期待下班。
我走到电梯口,张丽也跟了过来,和我一起等电梯。
“薇薇姐,”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,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,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我故作不解地看着她。
“你为什么要突然换车?还是换一辆两座的?”她质问道,“你是故意的,对不对?你就是不想让我坐你的车!”
图穷匕见了。
我看着她,笑了。
我笑得云淡风轻:“张丽,我买什么车,是我的个人自由,好像不需要向你报备吧?我花我自己的钱,买我喜欢的车,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可你……”电梯门开了,她跟着我走进去,不依不饶,“你明明知道我怀孕了,行动不方便,你还故意换一辆两座车,你这不是存心针对我吗?”
“针对你?”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,“我请问一下,我开车送你,是我的义务吗?是我签了合同,还是你付了我油费?我因为你的‘不方便’,就要放弃我自己选择的权利吗?
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?”
电梯里还有其他同事,他们尴尬地看着我们,大气都不敢出。
张丽被我一连串的反问噎得说不出话来,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到达地库。
我没再看她一眼,径直走向我那辆骚红色的跑车,按下了解锁键。
车灯闪了两下,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应。
我身后传来张丽气急败坏的声音:“林薇,你别太过分了!你这么做,会遭报应的!”
我拉开车门,坐了进去,然后摇下车窗,对着仍然站在电梯口的她,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。
“报应不报应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,从今天开始,我终于可以准时下班了。哦,对了,友情提醒一下,这个点打车很难,祝你好运。”
说完,我发动汽车,在一阵悦耳的轰鸣声中,绝尘而去,只留下她在原地气得直跺脚。
那一周,是我工作以来最舒心的一周。
每天准时上下班,再也没有人催促,也没有人等待。
办公室里,张丽始终对我冷着一张脸,我也懒得理她。
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,有敬佩,也有疏远,但无所谓,我本来也不是来公司交朋友的。
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画上句号。
直到一周后的周一下午,人事经理陈姐找到了我。
05
“林薇,来一下我办公室。”
陈姐的语气很平静,但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,让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我跟着她走进那间熟悉的玻璃办公室,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。
办公室的门被关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。
陈姐示意我坐下,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,轻轻地放在我面前。
那是一份离职申请表,申请人那一栏,赫然写着“张丽”两个字。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张丽上周五提交了离职申请,今天上午已经批下来了。”陈姐看着我,缓缓开口。
“哦。”我应了一声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她离职,对我来说是好事,但为什么陈姐要特意找我谈?
“你知道她离职的原因是什么吗?”陈姐的目光锐利了起来。
我摇了摇头。
陈姐把那份申请表往我面前推了推,指着“离职原因”那一栏。
我低头看去,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几行字:
“因个人原因及通勤困难。近期由于同事关系紧张,遭受排挤,导致本人身心俱疲。且因同事林薇无故更换车辆,不再提供通勤便利,本人怀孕在身,无法承担每日高昂的打车费用,故申请离职。”
我看到这段话,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。
好一个颠倒黑白!
好一个恶人先告状!
“陈姐,这上面写的东西,完全是污蔑!”我激动地站了起来,“她蹭了我两个月的车,我没收过她一分钱,还因为她被贴了罚单。我换车是我的个人自由,怎么就成了排挤她?就因为打车贵就要离职,这是我的责任吗?”
“林薇,你先别激动,坐下。”陈姐的语气依然很平稳,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责备,“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委屈。但是,你有没有想过,你的处理方式,是不是有些太……激进了?”
“激进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我只是买了一辆我喜欢的车,这怎么就激进了?”
“你明知道她怀孕了,一直坐你的车上下班。你在换车之前,有没有跟她沟通过?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实际困难?你突然换了一辆两座跑车,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,你不想再让她坐车了吗?这让其他同事怎么看你?怎么看我们公司?”
陈"姐的一连串质问,像一盆冷水,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。
我忽然明白了。公司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,不在乎谁对谁错。他们在乎的,是公司的形象,是所谓的“人文关怀”。
在一个孕妇和一个普通员工的冲突中,公司下意识地就会选择保护那个所谓的“弱者”。
而我,在他们眼里,就是一个处理不好人际关系、做事不考虑后果、给公司带来麻烦的“刺头”。
“张丽已经把这件事反映给了她总部的领导,”陈姐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,“她说,她因为这件事,情绪波动很大,甚至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。她要求公司给她一个说法。你知道,孕妇的问题,向来都是最敏感的。现在总部那边很重视,要求我们分公司妥善处理。”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先兆流产?
这顶帽子扣下来,我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。
我只是不想让她蹭车而已,怎么就发展到要影响人家胎儿健康的地步了?
“那……公司打算怎么处理?”我艰难地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。
陈姐看着我,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斟酌用词。
最后,她叹了口气,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。
“公司领导的意思是,首先,希望你能就这件事,向张丽做一个正式的道歉。”
“道歉?我凭什么道歉?”我失声喊道。
“为了公司的声誉,”陈姐的眼神不容置疑,“其次,公司希望你能承担张丽离职后,未来三个月的交通补助,作为补偿。当然,这笔钱公司可以先垫付,然后从你后续的奖金里分期扣除。”
我愣在原地,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。
我不仅要为一个白眼狼的离职道歉,还要自掏腰包给她发钱?
这是什么道理?
强盗逻辑吗?
“如果……我不同意呢?”我盯着陈姐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问。
陈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”的表情。
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用一种公事公办却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语气说道:
“林薇,你要想清楚。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,影响的可能就不只是你的奖金了。总部那边已经发话,如果因为这件事对公司的社会形象造成了负面影响,公司将会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紧紧地锁着我,“必要的时候,为了平息事端,公司可能会考虑……解除与你的劳动合同。”
06
“解除劳动合同?”
这六个字像一颗炸雷,在我耳边轰然炸响。
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姐,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就因为我换了一辆车,拒绝了一个同事蹭车,现在公司竟然要为了那个颠倒黑白、撒谎成性的张丽,开除我?
我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,血液冲上头顶,眼前阵阵发黑。
我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多年,兢兢业业,为公司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,到头来,就因为这点破事,他们就要卸磨杀驴?
“陈姐,你的意思是,公司为了一个满口谎言、自己主动离职的员工,要开除一个项目经理?”我的声音冰冷,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嘲讽。
陈姐似乎也觉得这个决定有些荒谬,但她的立场决定了她必须维护公司的利益。
她避开我的目光,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,才缓缓说道:“林薇,这不是开除,是‘解除劳动合同’。
公司也是为了大局着想。
张丽现在是孕妇,情绪很不稳定,她手里还握着医院开的‘先兆流产’诊断书。
如果她把这件事捅到媒体或者劳动仲裁,说是我们公司‘职场霸凌孕妇’,你想想后果会是什么?
现在网络舆论的力量有多大,你比我清楚。
到时候,我们整个公司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。”
“所以,为了公司所谓的声誉,就要牺牲我?就要让我背这个黑锅?”我气得笑出了声,“真相是什么,你们根本不在乎,对吗?你们只在乎怎么把事情压下去,怎么让公司损失最小化!”
“林薇,你要冷静一点。”陈姐皱起了眉头,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,“公司给你提供了两个选择,道歉赔钱,或者,你自己体面地离开。这是领导层共同商议的结果,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。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,不要意气用事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还算欣赏我的上司,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寒心。
这就是职场,没有对错,只有利弊。
在公司的天平上,一个孕妇可能带来的舆论风险,远远重于一个项目经理的委屈和前途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我必须为自己争取。
“好,陈姐,既然公司要谈,那我们就好好谈谈。”我重新坐回椅子上,直视着她的眼睛,“首先,让我道歉,绝无可能。我没有做错任何事,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,我买什么车,是我的自由,轮不到任何人来指手画脚。其次,让我赔钱,更是天方夜谭。她离职是因为她懒,是因为她承担不起自己选择的生活成本,这与我何干?如果公司非要给她补偿,那是公司的人道主义,但别想从我的工资里扣一分钱。”
“那你就是选择第二条路了?”陈姐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“我哪个都不选。”我的语气异常坚定,“如果公司仅仅因为这件事,就单方面解除我的劳动合同,那么这属于违法解雇。我会立刻申请劳动仲裁,并且联系我所有的媒体朋友,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公之于众。到时候,大家可以看看,到底是谁在‘职场霸凌’。
是我这个保护个人财产和权力的普通员工,还是你们这个为了息事宁人,不问青红皂白就逼迫员工背锅的公司!”
我把“媒体朋友”四个字咬得很重。
这些年做项目经理,免不了和各路媒体打交道,虽然算不上多深厚的交情,但让他们帮忙转发一篇“爆料”,还是轻而易举的。
陈姐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她显然没料到,平时看起来还算温和的我,态度会如此强硬,甚至不惜鱼死网破。
她最担心的就是舆论,而我,现在就要把舆论这把火烧起来。
“林薇,你这是在威胁公司!”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。
“我不是在威胁,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,以及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。”我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陈姐,麻烦你转告公司领导层,我的要求很简单:第一,公司内部发邮件,澄清事实,恢复我的名誉。第二,张丽污蔑我,对我的精神造成了严重伤害,我要求她向我公开道歉。这两个条件,如果公司做不到,那么我们就法庭上见。哦,对了,关于张丽之前蹭我车的种种行为,以及她要求我违章停车导致我被罚款的事情,我这里都有记录,包括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和那张罚单的照片,我想,这些应该能作为不错的证据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她那张精彩纷呈的脸,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,走了出去。
当我回到自己的工位时,整个项目组的同事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。
他们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,知道我被叫去人事谈话是因为张丽的离职。
我没有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,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,打开电脑,开始将我和张丽的微信聊天记录,以及那张罚单的照片,一一整理、截图,然后存进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,命名为“证据”。
做完这一切,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。
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但我知道,我不能坐以待毙。
既然公司不仁,就别怪我不义。
这场仗,我必须为自己打到底。
07
我与人事部摊牌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在公司内部迅速传开。
一时间,我成了整个公司的焦点人物。
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开始在茶水间、吸烟区和各种微信小群里流传。
有人说我背景深厚,所以才敢跟公司硬碰硬。
有人说我情商太低,为了点小事把自己的职业前途都搭进去了。
更多的人,则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,观望着事态的发展。
项目组内部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。
一些原本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,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,大概是怕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。
而另一些人,则在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,他们的眼神仿佛在说:看,就是这个女人,把一个可怜的孕妇逼走了。
我能感觉到,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向我收拢,要把我塑造成一个冷漠、自私、毫无同情心的“职场恶人”。
而张丽,虽然人已经走了,但她的“传说”却在公司里愈演愈烈。
她被描绘成一个勤恳工作、生活不易、却惨遭同事排挤的完美受害者。
那份“先兆流产”的诊断书,更是成了她最有利的武器,让所有同情她的人都对我充满了道德上的谴责。
面对这一切,我选择了沉默。
我知道,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,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。
我只是像往常一样,上班、开会、处理工作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只是,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我开始默默地更新我的简历,联系猎头,为自己寻找后路。
这个曾经让我引以为傲、为之奋斗的公司,已经让我彻底寒了心。
周三下午,我接到了陈姐的内线电话,她让我再去一趟会议室,说是公司领导要和我、还有张丽,三方一起,当面把事情说清楚。
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,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。
除了陈姐,还有我们部门的总监,以及一位我不认识的、看起来职位更高的中年男人,他应该是总部派来的人。
而张丽,就坐在他们对面。
几天不见,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,脸色苍白,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。
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孕妇裙,手不自觉地护着小腹,看到我进来,立刻露出一副受惊小鹿般的表情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。
我在心里冷笑。
“林薇,这位是总部人力资源部的李总。”陈姐介绍道。
我朝李总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,然后拉开椅子,在张丽对面的位置坐下。
“好了,既然人都到齐了,那我们就开始吧。”李总清了清嗓子,开口说道,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今天请大家来,是希望能够和平、友好地解决这次的矛盾。公司本着人文关怀的原则,非常重视每一位员工的身心健康,尤其是我们的准妈妈们。”
他看了一眼张丽,后者立刻应景地吸了吸鼻子,挤出两滴眼泪。
“张丽,你先说一下你的诉求。”李总的语气温和了许多。
“李总,陈姐,王总监……”张丽带着哭腔,开始了自己的表演,“我……我不是想要为难谁,我只是觉得太委屈了。我怀孕之后,身体一直不好,老公又不在身边。林薇姐她……她之前一直送我,我真的很感激她。可是她突然就换了车,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,还说那些话来讽刺我……我真的很难过,觉得她是故意在排挤我,针对我。那天晚上回去,我肚子就一直不舒服,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……我……我真的不敢再来公司了,我怕再受刺激,会影响到宝宝……”
她声泪俱下,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为同事冷暴力而身心受创的可怜孕妇。
听完她的哭诉,李总和王总监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,看向我的眼神里,充满了不赞同。
“林薇,”李总转向我,语气变得严肃,“对于张丽说的情况,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?”
“解释?”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,“我不需要解释,我只需要陈述事实。”
我从随身的包里,拿出了一个文件夹,将里面打印好的十几张A4纸,一一分发给在座的三位领导。
“这是我和张丽从她开始蹭我车以来的部分微信聊天记录。大家可以看看,一开始,是她主动请求我‘偶尔’捎带,到后来,是如何变成理所当然的命令和指使。”
“还有这张,”我把罚单的照片单独抽出来,放在桌子中央,“这是上上周五,她为了买一个蛋糕,要求我在禁停路段违章停车,导致我被罚款200元,扣3分。事后,她没有一句道歉,反而觉得我‘有钱,不在乎’。
请问,这是一个懂得‘感激’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?”
“至于我换车,更是我的个人自由。我的钱,是我加班加点辛苦赚来的,我想买什么车,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。她因为我不再提供‘便利’而感到不满,甚至上升到‘排挤’和‘针对’的高度,这难道不是一种巨婴心态和道德绑架吗?”
“最后,关于她那份‘先兆流产’诊断书。”
我顿了顿,从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,那是我托朋友从医院内部调取的信息,“我这里有一份张丽的产检记录。记录显示,从她怀孕第六周开始,她的孕酮指数就一直偏低,医生多次建议她卧床休息,注意情绪。也就是说,她的‘先兆流产’迹象,是她自身身体原因导致的,在我换车之前,就已经存在了。
现在,她却想把这个责任,嫁祸到我的头上,请问,她的居心何在?”
我的话,一句比一句清晰,一句比一句有力。
每说一句,张丽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当我说出她产检记录的时候,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,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。
而那三位领导,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凝重、不赞同,逐渐变成了震惊和思索。
他们低头看着我提供的材料,会议室里,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08
寂静,如同实质般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。
李总、陈姐和王总监,三个人都在埋头翻看我提供的材料。
他们的眉头时而紧锁,时而舒展,脸色变幻不定。
而我对面的张丽,则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,彻底蔫了下去。
她低着头,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,身体微微发抖,再也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。
终于,李总放下了手里的文件,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。
他抬起头,目光如炬地看向张丽,原本温和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:“张丽,对于林薇提供的这些证据,你有什么想说的?”
张丽的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她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,我竟然能拿到她的产检记录,这釜底抽薪的一击,让她所有的谎言和伪装都瞬间崩塌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支吾了半天,最终把心一横,开始撒泼耍赖,“我不管!反正我就是因为她换车,被她气得,肚子才不舒服的!你们公司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,我就去网上曝光你们,说你们纵容员工欺负孕妇!”
看到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嘴脸,我反而笑了。
还没等我开口,部门总监王总监先拍了桌子。
他是个性格火爆的直肠子,之前大概是被张丽的哭诉蒙蔽了,现在看清了真相,火气比谁都大。
“张丽!你还想狡辩?”王总监怒喝道,“公司是讲道理的地方,不是你撒泼耍赖的菜市场!林薇出于好心,无偿送了你两个月,你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,还变本加厉,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!现在更是为了自己的私利,恶意污蔑同事,欺骗公司,你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和做人的底线?”
王总监的一番话,骂得张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我……我一个孕妇,我有什么错?我不就是想上下班方便一点吗?”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你没错?”一直沉默的李总终于再次开口,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,“你利用公司的同情心,伪造离职原因,试图敲诈公司和同事,这没错?你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,试图将‘先兆流产’的责任嫁祸给同事,给她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名誉损害,这没错?
张丽,公司聘请你来,是希望你创造价值,不是让你来上演甄嬛传的!
你的行为,已经严重违反了公司的员工守则,以及最基本的诚信原则!”
李总转向陈姐,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:“陈经理,张丽的离职申请,立刻批准。至于她要求的所谓‘补偿’,一分钱都不会有。
另外,以公司名义,向她发一封律师函,警告她立刻停止一切对林薇以及对公司的污蔑行为,否则,公司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!”
听到“律师函”三个字,张丽彻底崩溃了。
她大概以为自己抓住了公司的软肋,可以为所欲为,却没想到,当真相大白之后,公司翻脸比翻书还快。
“不……不能这样……你们不能这样对我……”她失声痛哭起来。
然而,没有人在乎她的眼泪。
之前她用来博取同情的武器,此刻变得廉价而可笑。
处理完张丽,李总的目光转向了我。
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,甚至带上了一丝歉意。
“林薇,”他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向我伸出了手,“对不起。这件事,是公司的失察,让你受委P屈了。我代表公司,向你郑重道歉。”
我看着他伸出的手,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赢了,但赢得并不轻松。
如果我没有留存证据,如果我没有朋友帮忙拿到那份关键的产检记录,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了妥协和忍让,那么今天站在这里,接受审判和道歉的人,可能就是我了。
我握住了他的手,说:“李总,我接受您的道歉。但我也有我的要求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希望公司能就此事,在内部发布一封澄清公告,消除这件事给我带来的负面影响,恢复我的名誉。”我看着他,也看着陈姐和王总监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不想再在背后,被人指指点点,说我是那个‘逼走孕妇’的恶人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李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“这是你应得的。陈经理,这件事你来落实,公告的内容,要先给林薇过目。”
“好的,李总。”陈姐连忙点头。
事情至此,算是尘埃落定。
张丽哭哭啼啼地被陈姐“请”出了会议室。
李总和王总监又安慰了我几句,无非是说公司很看重我,希望我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工作情绪云云。
我礼貌地应付着,心里却已经做出了决定。
等所有人都离开后,我一个人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坐了很久。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,照在我的身上,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这场胜利,是以撕破脸皮、鱼死网破为代价换来的。
虽然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,但也让公司高层看到了我“强硬”和“不好惹”的一面。
或许他们现在会安抚我,但谁能保证,他们心里没有埋下一根刺?
更重要的是,我对这家公司,已经彻底失望了。
一个不问真相、只求自保、习惯于牺牲员工来平息事端的公司,不值得我再为之奋斗。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之前联系我的那个猎头的电话。
“喂,你好,我是林薇。关于你上次提到的那个机会,我想,我们可以深入聊一聊了。”
09
第二天上午,公司的内部邮箱系统里,准时弹出了一封由人力资源部发出的全员公告。
公告的标题是《关于近期员工离职事件的澄清说明》。
内容言简意赅,首先点明员工张丽因个人原因离职,其次,澄清了近期关于林薇“排挤同事”的传言为不实信息,并对因此给林薇造成的名誉损害表示歉意。
最后,公告强调公司倡导简单、正直的价值观,反对任何形式的职场谣言和道德绑架,希望全体员工引以为戒。
这封公告一出,公司内部瞬间炸开了锅。
舆论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。
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我、疏远我的人,此刻都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茶水间里的风向,从“林薇做得太过分了”,变成了“原来那个张丽是这种人啊,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”。
甚至有几个之前和张丽走得比较近的同事,特意跑到我面前,略带尴尬地解释:“薇薇姐,我们之前都误会你了,真是不好意思。没想到那个张丽这么会演戏。”
我微笑着回应:“没事,都过去了。”
心里却毫无波澜。
职场里的人际关系,本就脆弱得像一张纸,风往哪边吹,人就往哪边倒。
我早已看透,也懒得计较。
王总监也特意找我谈了一次话,除了再次表示歉意之外,还透露公司准备提拔我做项目总监,希望我能继续好好干。
这大概是李总授意的,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,典型的管理层御下之术。
如果是在以前,我或许会为此感到兴奋和感激。
但现在,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。
接下来的两周,我一边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手头的工作,做好交接准备;另一边,则利用午休和下班时间,频繁地与猎头推荐的那家新公司进行接触和面试。
那是一家正处于高速发展期的AI领域的独角兽公司,他们给出的职位、薪酬和发展前景,都远比我现在的公司要好。
更吸引我的是,在与他们高管的几次交流中,我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于人才的尊重和对于技术的纯粹追求。
经过几轮面试,我顺利地拿到了对方的Offer。
薪资涨幅百分之五十,职位是AI产品部的负责人。
拿到Offer的那天,我没有丝毫犹豫,当场就打印好了我的离职申请。
我拿着申请表,走进了王总监的办公室。
他看到我手里的东西,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:“林薇,你这是……?”
“王总监,我要辞职。”我把申请表放在他的桌上,语气平静而坚决。
“为什么?”他显然无法理解,“公司不是已经帮你澄清,还要提拔你了吗?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“总监,这跟满意与否无关。”我看着他,认真地说道,“这次的事件,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。一家公司,在面对危机时,第一反应不是去调查真相、保护正直的员工,而是选择牺牲和妥协,那么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,是有问题的。或许我这次是‘赢’了,但我是靠着自己留存的证据和一点点运气才赢的。
如果下次,我没有证据呢?
是不是就要任人宰割?
我不想在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工作。”
王总监沉默了。
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,无法反驳。
“好吧,”他最终叹了口气,拿起了笔,在我的离职申请上签了字,“我尊重你的选择。说实话,公司这次的做法,确实让我们这些老员工挺寒心的。祝你未来,前程似锦。”
“谢谢总监。”
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一个月后,我办完了所有的离职手续。
离开公司的最后一天,我把所有的个人物品打包成一个箱子,抱着它,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。
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,只是默默地走进了电梯,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。
地库里,我那辆骚红色的保时捷,依然在静静地等待着我。
我把箱子放进副驾驶座——那个曾经属于张丽,但现在永远只属于我的物品和未来的位置。
我发动汽车,驶出地库,汇入了这个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河。
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我的脸上,温暖而明亮。
我打开音响,放了一首最喜欢的歌,跟着旋律,大声地唱了出来。
再见了,那些糟心的人和事。
再见了,我曾经的懦弱和忍让。
新的伙伴,新的开始。
这一次,我不仅换了车,也换了一种活法。
10
入职新公司后的生活,比我预想的还要充实和精彩。
AI行业的发展日新月异,每天都有新的技术和挑战。
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,疯狂地吸收着新的知识,带领着我的新团队,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。
这里的同事,大多是技术出身,性格单纯直率,沟通起来简单高效,没有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,更没有职场宫斗的鸡零狗碎。
我终于找回了工作的乐趣和激情。
当然,最让我开心的,还是每天上下班的通勤时光。
我开着我的红色跑车,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。
那四十分钟的车程,重新变回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、神圣而自由的领域。
我可以听着重金属音乐一路狂飙,也可以在堵车时安静地思考产品方案。
再也没有人会对我指手画脚,再也没有人会用韭菜包子的气味来污染我的空间。
我的车,终于完完全全地,成为了我的庇护所和移动城堡。
偶尔,我也会想起张丽,想起那段让我身心俱疲的经历。
我不再感到愤怒,反而多了一丝庆幸。
如果不是她的出现,我可能还在那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公司里,安于现状,看不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。
是她的自私和贪婪,像一条鞭子,狠狠地抽醒了我,让我看清了懦弱和忍让换不来尊重,也让我下定了决心,去追求更好的自己。
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甚至应该“感谢”她。
半年后的一个周末,我开着车去一家新开的商场逛街。
当我把车停好,正准备下车时,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在停车场对面的母婴用品店门口,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婴儿,和她的丈夫激烈地争吵着。
那个女人,正是张丽。
她生完孩子后,身材变得有些臃肿,脸上满是疲惫和怨气,早已没了当初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。
她的丈夫看起来也很不耐烦,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吵得面红耳赤。
“……我都说了,那个牌子的奶粉太贵了!我们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?房贷不要还啊?你不上班,就我一个人挣钱,你以为我容易吗?”男人大声地咆哮着。
“我不管!我儿子就得用最好的!”张丽也不甘示弱地回敬,“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我辞职,我现在至于连买罐奶粉都要看你脸色吗?都怪那个林薇!要不是她把我逼走,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!”
听到自己的名字,我不禁失笑。
原来,时至今日,在她的世界里,她所有的不幸,依然是别人的过错。
我没有下车,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,看着他们争吵。
看着那个曾经试图用“弱者”身份绑架我的女人,如今正被真正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:一个总想走捷径、占便宜的人,最终往往会发现,自己堵死了所有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路。
命运赠送的礼物,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
你为逃避打车费而省下的那点钱,最终会以失去工作、失去尊严、失去自我价值的方式,让你加倍偿还。
他们的争吵还在继续,我却已经没了看下去的兴趣。
我摇上车窗,发动引擎,将他们的声音和那段不愉快的过去,一同隔绝在身后。
跑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,像是在宣告着一个新世界的开启。
我一脚油门,将车驶向了阳光更加灿烂的地方。
我知道,属于我的那条路,正笔直地向前延伸,宽阔而平坦,通往一个更加自由和光明的未来。
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请勿与现实关联。
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,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,仅用于叙事呈现,请知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