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五十三分，漆黑的香港国际机场北跑道。货机轮胎在地面擦出火星，下一秒冲破铁丝网，残骸带着绝望的速度翻滚掉进大海。谁会想到，两名本该只是例行巡逻的保安，这一夜竟然在冷海水里结束七年、十二年的日班？

天色未亮，机场的官方声明已经冷冰冰写好：对员工“深表哀痛”，要“全力支援”家属。这些字仿佛标准化机械刻印一样，没有半点人味。更讽刺的是，紧接着就是一段保证：南跑道、中跑道照常运行，航班调度仿佛毫无波澜。两个人没了，机场继续赚钱，时间静止过吗？绿色信号继续亮着，呼啸的飞机还是一道道划过夜空。

香港机场管理局忙着强调“设计符合国际民航组织标准”，按下他们对“安全”的埋头肯定。飓风也没有、雷雨也没有，连天气都配合到无可挑剔。所有程序与条件都被盖章合格。显然，人类想要的那种安全，是“永远不会出事”的梦想，不是现实。偏偏，谁会想到，致命的偏差就是在这一切井然有序里出现？

本来，北跑道外的巡逻车处在“最安全”的模式。每一步都写在SOP里，每一条路线都规定清清楚楚。安全，有时候就是个笑话。撞击的瞬间，SOP可以救谁？那两名保安的执勤岗位与规定程序毫无反抗可能。谁还记得他们的脸，十分钟后忙碌的机场终究会把一切冲刷掩埋。

事故发生，机组人员是被消防“安全救出”的，新闻里没有他们的伤亡。唯一需要补充的，是那两位保安最后被打捞上来——一人已然无声，一人就算拼尽抢救也没能等来第二天的晨曦。机场管理局的“支援”声明只剩下点缀。到底什么样的补偿能安抚那种彻底的失落和愤怒？真的有吗？

还有那一句：“事故仍在调查当中。”调查总在路上，结论却从来拯救不了谁。百次报告，千次推演，每段发生的悲剧都只是数据库里的一行数字。每一场事故背后，都是程序员式逻辑和口号轰鸣的真空。安全评估，专家审核，跑道何时重开，又成了新的棋局。冰冷的现实是，只要飞机照常起落，谁会为某两个人的生命暂停一秒？

从机舱逃生的机组人员会不会作噩梦？谁知道。机场里安静地继续循环，每一辆巡逻车还是会出发。沉到海里的两人不再回头，这个城市的白天却依旧从容铺开。七年、十二年，勤勤恳恳、毫无波澜，最后化为清晨新闻里一行黑体字。

国际民用航空组织标准、事故定性、安全系统，这些词汇几乎像护身符一样挂在管理局的嘴边。可惜，护身符不会救命。安全神话，被现实无声击碎。全世界的机场都是一样的：保证万无一失，直到万一失去。

究竟有什么标准能阻挡那一刹那的偏离？没有，“只”是漏洞，又“只是”意外。

飞机轰鸣，人声鼎沸。悲剧只能在夜色之下安静落幕。